“或许是因为有魔族的血统,”黑衣剑修回答,他生了张桀骜不驯的脸,说话时半垂着眼睛看幼崽,像是头蛰伏的凶兽,“魔族天性好战,实力强劲,脑子便不怎么转弯。”
黑衣剑修顿了顿,又道:“不过它看起来比寻常魔兽聪明不少。”
是挺聪明的,随爪一摁就摁在他的靴子上。
朝星不敢苟同,只能转移话题:“我叫朝星,还未问你的名讳。”
“江陵一。”
朝星一怔,江陵一?这名字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黑衣剑修——不,江陵一说:“我与朝辰同在绝云剑峰,只不过师门不同。”
朝星这下想起来了。
江陵一,当今剑修第一人自珩尊者的关门弟子,全绝云剑峰最大的刺头。朝辰同他不熟,只在三日一只的纸鹤中提过几次,说他桀骜不驯、待人冷漠,也说他天纵奇才、千万年难得一遇。
这倒是挺巧。
他正想着,却听见江陵一突然道:“我从前见过你。”
“见过我?”
朝星惊讶地重复,他怎么不记得?江陵一样貌气息都特别,他见过应当就不会忘记。
“当时我不知晓你是谁,”江陵一移开目光,模糊地解释,“只远远见过一次。”
朝星还是半点印象也没有,正要再问,却见江陵一往远处的天边一看,眉眼微沉,他长得就凶,如此戾气便更重。
朝星忽地想起来绝云剑峰所处的归一宗在中域,而月下坞在极东南,相隔甚远,若非有什么要事,归一宗的弟子轻易不会到这里来。
最近月下坞周边出了什么事吗?
江陵一锋芒毕露也只是一刹那,他再回过头来看朝星,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先走了。”他喉咙动了动,在朝星疑惑的注视中,还是问,“你过几日有没有事?”
最后这句话说得有些别扭,但江陵一气场太强,倒是让它显得很自然。
朝星略微挑了挑眉,诚实道:“没有。”
他说有也奇怪,毕竟他不喜修炼一心躺平的名声远扬修真界。
江陵一暗自松了口气,耳中大师兄的传音愈急,身后的本命剑也蠢蠢欲动,他最后看一眼朝星的眼睛。
“朝辰托我带了些东西,过几日我便去月下坞寻你。”
话音刚落,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朝星和呆头呆脑的幼崽。
“真奇怪,”朝星若有所思,“什么东西一定要隔几日给我?”
修士人手一个储物袋,去哪都轻装上阵,没道理单独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灵台里飘出来,白白一团,光明正大地浮在他的耳边。
[宿主什么时候正式绑定系统?]
朝星霎时间一点思考的欲望都没有了,他捂着幼崽的耳朵、就像捂着自己的耳朵一样大步往前走。系统今日才见他有些松动,当然不可能放弃,跟在他身后重复,简直要把整个桃花镇上的声音全部从朝星耳朵里驱赶出去。
最终朝星不得不停下脚步,怒道:“你怎么总在高兴的时候说不高兴的话?”
系统十分冷漠无情:[宿主若不想天道永远制衡三族修士,最佳选择就是主神空间下系统A001。]
“我只是要专注地与我想要的生活告别。”他顿了顿,不死心地挣扎,“你确定你要绑定的是我一个金丹中期?”
[已识别的DNA序列不可更改,]系统道,[为了实现目标,系统将给予宿主规定之内一切帮助。]
朝星顿时悲从中来,转头在不远处的铺子里买了两个玉米烙,分给幼崽一个,正吃着,忽地听见不远处的惊叹,远远一看,是个灯笼铺子。
膀大腰圆的摊主用一根不及他尾指一半粗的笔画了一树极精细的桃花,少年接过,递给一旁羞怯的少女。
这时烟火的余韵已经散去,少年少女离去,摊子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摊主伸了个懒腰,喜滋滋地盘算着自己挣了多少铜板,却见眼前停下一抹红,紧接着一枚银锭落在眼前的木箱子上。
“现在还能画吗?”
声音清润润。
摊主抬头一看,是个抱狗——应当不是狗——的修士,生得极好,他在桃花镇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修士,但却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的。
他紧张道:“能……能,仙人想画什么?”
“我和它。”修士颠一颠手中吐舌头的幼崽,再轻轻一点自己的肩膀,“再在这儿画一个白色的圆球。”
摊主加入自己的理解:“一个月亮?”
“不,”修士有些咬牙切齿,“一个异想天开痴心妄想强人所难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