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没有和晋王妃一道离开,反而拦住了闻皎的去路。
“为什么编出谎话骗我?”
不喜欢她直说便是,何必拿不举的理由来搪塞她!
还说只是出于情谊维护韩玉妍,却为了她徒手挡下棍棒!将那女子护在怀中!
裴照恍然大悟,原来那日晋王找闻皎是为了公主!难怪陛下听到弹劾后如此维护他。
“公主,微臣没有欺骗你。”
赵铮扭过脸去,“我不信!”
裴照连忙告辞,“公主,闻大人,下官先走一步。”
走时,还不忘轻顶她的手肘。
堂堂护国公主,流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他还是头回见。
“裴兄——”闻皎头皮发紧,忙去拉他,却只拽到了一片衣角。
裴照忍住笑意告辞,“闻大人,自求多福。”
闻皎落寞地抽回手,衣角自她手中滑落。
她左右环顾,咬牙道,“公主,我与晋王殿下说的句句属实。”
“本宫从未见过哪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对女子如此上心!”
赵铮宁可她直言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听闻皎的借口!
“不是爱慕才想帮助她!”
“呵,那你是为什么?”
女人爱上男人总是卑微的,问出这个问题是赵铮自己都觉得落寞,可是她又期望闻皎解释。
大街上车流不息,她环顾了圈,对着赵铮道:“公主,借一步说话。”
赵铮从马上□□,发髻飞扬,戎装飒爽,她有恣意的资本。
“韩姑娘是纯良之人,即便贵为郡主也会为贫民医治,她不懂政治的弯弯绕绕,只喜欢钻研医术,救了许多人。很多别人不愿治的,她都去治,哪怕是会传染的病。”
赵铮怔住了,她只看到韩玉妍的柔弱和美貌,却不曾想过她还有这样良善的一面。
“我的腿中过箭,军医都说这条腿废了,是她翻遍医书治好的,所以闻皎这辈子都欠她的情。”
“我应该护着她,可公主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
“国破家亡,零落成泥,被践踏、被侮辱,她什么也没做!却什么都要承担,公主,你也是女子,难道觉得我不该帮她吗?”
闻皎直视着她,脸上有悲悯,眼睛也泛着红,赵铮被她这样问,竟感到心虚。
“广昌爱她,她不是没人护——”
“那是爱吗?!呵护、珍视的才是爱,尊重平等的才是爱!强迫一个女人叫什么爱?”
闻皎微仰着脸尽力平息情绪,放低声音,“臣逾越了,望殿下恕罪。”
人群在周身流转,赵铮也不知自己想了许久,她无法反驳。
眼前模糊了又清晰,闻皎抬手欲抹去,赵铮忽然凑过来,猛地啄了口她的脸。
她的手停在脸上。
“闻皎,本公主好像——更喜欢你了!”
赵铮说完,欢快地转身,吹了声口哨。
汗血宝马穿过人群,哒哒跑到她的身边。
赵铮翻身上马,“我不介意你的事,你好好考虑,爱是尊重,所以我不会逼你。”
她一拉缰绳,笑得肆意。
“闻皎。”
闻皎的手终于动了,她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赵铎也是一身劲衣,背着箭囊,骑在马上等她,
马儿比赵铮的那匹还高,马腿便到了她胸口。
闻皎只能仰头看他。
“殿下。”
赵铎挥手,马鞭尾端打在她的肩头,力道都被巧劲化去,他俯身垂眸,“你给我妹妹喝迷魂汤了?”
“殿,殿下看到了?”
赵铎叹气,“孤老远看你们挨着散步,队伍都不要了。”
说着指了指背后,王府的护卫整齐有序的小跑而来,浩浩荡荡。
他们的脚步出奇的整齐、沉稳,即便扛着几头黑熊也没有丝毫凌乱,那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不是看家护院的家丁。
晋王从没有放下过他的野心。
“皮子做好后送张给闻大人。”
护卫领命,“是!”
赵铎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只问,“说说吧,你怎么办。”
他可没错看,闻皎只是愣神,可阿铮却是欢欢喜喜的模样。
“臣,不喜欢公主,不得不辜负公主的情谊。”
“咱们大梁的驸马和前朝不一样,没有不能做官的规矩,阿铮得父皇宠爱……”
尚公主是多少人想要的。
站在他的角度,赵铎很乐意促成这桩婚事的。
“殿下,臣和您说过,怎么能……”
“你一点儿也不喜欢女人?”
“殿下,臣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的眼睛还红着,赵铎捞起她的脸,“切,孤又不会勉强你。”
粗粝的手指托在她的下颌,闻皎不解他反常的举动。
赵铎转而问起了别的,“韩玉妍没出什么事吧?”
他的人暗中守着韩玉妍,发现闻皎经常在附近徘徊,才知道她对韩玉妍如此情根深种。
“险些出事,多亏王妃出面。“
赵铎颔首,王妃在他很放心。
闻皎尴尬地站着,没话找话地问,“殿下是要回府么?”
“进宫去,给父皇猎了张完整的白虎皮。”
将箭镞从移动的虎眼中射.入,才能得完整的虎皮。
“殿下玩得很尽兴。”
赵铎感慨,“你这人不会说话。”
“殿下何以见得?”
“换了旁人早就奉承孤英明神武,只有你说孤玩得尽兴。”
奉承话听多了,难免无趣,这般没什么目的的谈话倒让他觉得活泛。
赵铎兴致颇佳,低着头一直与她说话。
后来,他发现这样太累了,便下马与闻皎步行。
人群退的远远的,只有护卫接过缰绳,牵马走在他们后头。
“你想好怎么与父皇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