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王冷嗤一声,一撩衣袍,竟然提步走上了丹陛!
群臣瞬间都看向了他,卢玟也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瑜王眉目肆意张狂,直直盯着座上的南舒,南舒的面目在银白色的面具后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得意什么?本王知道你最大的秘密了!
但下一秒,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
南舒从来云淡风轻的目光黑沉沉地落在瑜王身上,竟然使瑜王脚步停顿下来。
他凌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瑜王,你逾矩了!”
南舒此刻的气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寒意逼人,殿上几个见过他在战场上形容举止的将军连忙低下了头。在南都,或者说在朝会上,南舒从来是温雅清贵的模样,很少对人显露这幅侵略压迫感极重的气势,这让从未上过战场的瑜王顿时寒毛直竖。
瑜王一瞬间产生了退缩的惧意,他的目光飘忽起来,不敢与南舒对视,视线虚移开,一下就看到了南舒旁边的龙椅。
龙椅上栩栩如生狰狞怒张的龙头似乎在朝着他咆哮:废物!
他猛然一清醒,至高无上的权利正等着他!他不能退缩!一指指向南舒,随即大喝道:
“本王逾矩?南舒你坐在这里,才是最大的僭越!是对我南氏祖宗江山最大的不敬!”
轰隆!腊月的天空竟然响起一声惊雷!
群臣的魂魄被这一声冬雷击得魂飞魄散!
瑜王站在中央,手指着南舒,厉声道:“你敢摘下面具吗?!”
南舒双眼微眯,寒光闪过,他缓缓开口,“瑜王这是何意?”
瑜王毫不畏惧,昨日那幅画告诉他南舒的脸绝对有猫腻!“你成日里戴着面具鬼鬼祟祟,面具底下是什么样的我们可都没见过,你今日敢当着群臣的面摘下面具吗?”
卢玟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掐了一把被南国朝政大戏惊得睁大眼睛的李铭,示意不要忘记今天出门时他的嘱托:保护南舒太子的人身安全。
李铭不明所以,对自己要保护这个在战场上让他们北国吃瘪的人很不满,直到卢玟说是北炎的意思,他才瘪着嘴答应了。
南舒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他十分疑惑,与此伴随的是巨大的危机感。瑜王在静安寺见过他的脸,他威逼自己摘下面具,说明他的脸有问题。
可是,他的脸,能有什么问题?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瑜王身前,声调未变,“你在怀疑什么?”
“呵呵。”瑜王笑了起来,南舒不敢摘,他知道自己今天赢了,“本王怀疑你不是皇室血脉,而是皇后与人私通的孽种!”
啪!
南舒手一扬,一巴掌把瑜王的脸打歪了。
瑜王突出一口血,眼神一狠。眼见两人就要互殴,一直装死人的越王连忙出来拉架。
越王笑眯眯地拉住瑜王,对着南舒道:“太子不如将面具摘下来,也好叫真相大白与天下,为太子和皇后洗刷冤屈。”
众臣早让瑜王弄得心生怀疑,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殿下把面具摘了吧。”
南舒静立在高处,俯瞰着殿内群臣,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发着抖。
殿内的空气凝滞了,所有人都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讽刺的紧张的担忧的,等着判他死刑或继续奉他为王。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他缓缓抬起了手,碰到那银白的面具,在众人屏着的呼吸中,面具被拿下来了。
那真是一张风华绝代清艳绝伦的脸!面如白玉眸如秋水,乌发红唇,看一眼就让人神魂颠倒。
但也和瑜王手中那副画像上的男人十分相似!
殿内片刻的静默后,突然爆发出几声惊呼。
众臣向呼声处看去,只见几个两鬓斑白的老臣大惊失色颤栗不止,几乎是破声地喊出:“你怎么会活着!”
众人心中忐忑有狐疑地看着那几个人。
瑜王一挑眉,果然,南舒就是和画像上那个男人有关系。
不过,这几个人都是先帝还在时的老臣,那男人也不知是什么人,让这几人如此惧怕。他对那几个老臣大声喝道:“看清楚站在你们面前的人!”
南舒冷白的面目在那几个老臣的眼中清晰起来,比明鹤瘦弱些,比明鹤更加温和,气质比明鹤的潇洒更多了些清贵。
他不是明鹤!他是谁?
老臣们的眼睛从惶恐中逐渐清醒过来,眼前这人是谁?是他们南国的太子!可是他竟然和被诛杀的大将军明鹤长得七分相似,说他和明鹤没有关系简直是自欺欺人。
久远的记忆复苏,他们记得,明鹤的夫人怀过孕,若是南舒是那个孩子,他怎么会变成南国的太子?
瑜王急急逼问,“快说,他是谁!”
一个老臣走了出来,他是裴家的家主,“瑜王殿下,太……他和罪人明鹤长的十分相似。”
明鹤?
瑜王脑子卡了一瞬,莫说他,南舒也目露茫然。
“明鹤是那位被先帝赐死的大将军……”
“也就是说,他不是我南国皇室血脉了?”未等裴家主把话说完,瑜王就截断了他的话。
裴家主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如此相像,若说南舒是南国皇室血脉,便是睁眼说瞎话了。
得到裴家主的肯定答复,瑜王大喝一声,“来人,将皇后和太子一并捉拿下狱。”他目露癫狂,对南舒是谁的种他不关心,他只要置南舒于死地就行。
那殿上的侍卫神色迷茫,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太子怎么就不是皇室血脉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要行动。
正当此时,一道轻柔的女声从殿外响起,“何事如此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