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我还盼着能重回战场,哪怕守在边境风餐露宿,也比在这儿更像是活着,更有生机些。”苏桐舟垂下眼帘,指尖抚过一旁镶嵌乌玉金的梨花木雕花书柜,将嵌在侧面的雪玉水晶抠下一颗,握在掌心。
“可墨清渊那家伙对‘生机’的理解实在有些偏差,一个劲地往青丘阁送那些劳什子的灵石珠玉。这些带着灵力的石头明明更适合当做符篆阵法的材料,最终却沦落至此,只被当作用做观赏的摆件。”
她盯着雪玉水晶,不知是看那石头本身,还是在看自己:“可青丘阁又太小,装不下一颗驰骋沙场的心。城中出了瘟疫这种大事,也有心无力。”
贵妃自嘲一笑,将雪玉水晶精准无误地丢进墙边的瓷瓶里。雪玉水晶发出破空响声,却未将瓷瓶打碎,仅仅落在其中。
原来苏贵妃宫里奇怪的声音是这样来的。沈怆诗恍然大悟,仔细打量一圈附近的家具摆设,瞧见许多排列过于规整的凹槽。若没有这方面的提示,任谁也只会以为那些凹槽是原本就有的设计。
“那你有想过.....反抗吗?”沈怆诗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幽灵水晶一般的眸看向沈怆诗,苏桐舟勾起红唇,目光里透着玩味:“反抗?沈姑娘胆子不小,可王妃娘娘口中的反抗,是联合魔族吗?”
好问题。你这么一说我也忽然想起,我这会儿应该是魔族。反抗这话听起来像是要把妖界森林打下来成为魔界领土一样。沈怆诗张了张嘴,觉得什么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奇怪,为什么反抗军那边完全没质疑过这件事。难不成他们的军师会读心术,一眼就看出我真诚不会掩饰?
“罢了,月夕节宴会上,我见过你竭力保护时钰的样子,”苏桐舟笑着摇摇头,手指轻点了一下沈怆诗的鼻梁,“我知道沈姑娘没有恶意。”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墨清渊竟真答应将玄武卫托付给你,以他多疑的性子实属蹊跷。”苏桐舟伸手扣住沈怆诗的手腕,少女懵懵地抬起头,才发现今日的贵妃娘娘装扮十分朴素,头发用金色的发冠高高束起,衣着也简单得很,看起来随时都能出宫行侠仗义,“沈姑娘往后得多加小心才是。”
“反抗军的事,菖蒲神医与我提到过些,替我压制了墨清渊那家伙下的蛊。”苏桐舟大手一挥,屋子里所有的蜡烛都被点燃,“如今我的修为解封了不少。”
盯着摇曳的火光,沈怆诗睫毛扇动目光微滞,忽没由来开口问道:“你觉得时钰姑娘怎么样?”
“近几日时钰被陛下禁足,宫中素来踩高捧低,想来日子过得凄惨,实在可怜。”苏桐舟看向纸糊的窗子,窗外金玉阁只依稀能看见屋顶一角的模糊轮廓,“她性子看着软,骨子里却硬朗得很,不属于她的错她是不会认的。墨清渊那家伙很久没被人忤逆,这会儿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连着好几日都没来过后宫。”
一语毕,苏桐舟若有所思,将目光投向沈怆诗,唇角微微勾起:“我欠你的人情,沈姑娘有什么尽管说便是,想我如何帮她?”
沈怆诗眨了眨眼,凑近苏桐舟的耳边,将想法仔细道来。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向妖皇宫殿方向的眼神里染上几分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