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最后学会了吗?”
林藏初问。
谢遥集:“……没有。”
难得能在男朋友脸上看见吃瘪的表情,少爷一秒破功地笑出声。
然后就被谢遥集秋后算账,照着脑袋狠狠地胡撸了一把:“不许笑,做题。”
“还有前天那套理综卷子上的错题,你什么时候重新看一遍?”
“啊——”
念咒的话一出来,林藏初马上伸直胳膊瘫倒在卡座的椅子里,装死不动弹了。
谢遥集扔下卷子去挠他胳肢窝。
少爷半个回合都没撑住,在座位上四处逃窜地边笑边告饶:“哎呦错了!哈哈我错了!我这就写,别动我了哈哈哈哈!哥!”
谢遥集停下动作:“你叫我什么?”
林藏初被压在他身下,也没细想对方这句问话的含义,卡碟倒带似的把最后一个字按着要求重复:“……哥?”
“唔!”
眼前视野一黑,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少爷的嘴巴就叫人给堵上了。
谢遥集把外套盖在两个人的脑袋外面,没给他一点换气的机会。
林藏初被亲得七荤八素,本就缺氧的脑袋变得更晕了。修长漂亮的手指胡乱地到处抓,被谢遥集十指相扣强硬地按在椅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温暖宽大的羽绒服终于掀开。林藏初被男朋友剥壳一样地扒出来,整个人像极了一只熟透的油焖虾。
少爷仰躺在座位上急促地喘着气,越想越觉得憋屈,伸手往谢遥集的后背砸了一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你这叫耍赖。”
“对。”谢遥集很配合地对这份指控供认不讳,开玩笑似的接话,“就是耍赖。所以少爷要怎么惩罚我?”
林藏初想了想:“罚你开学之后见不到我。”
“怎么可能?”谢遥集没把他的话当真地,失笑道,“座位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要连桌子都一起搬走吗?”
“我说真的!”
林藏初一骨碌地从座位上爬了起来。上和下的相对位置调换,胳膊撑在谢遥集身侧,像是投怀送抱。
“谢遥集,我……”
话说到一半倏地卡了壳,林藏初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和对方提起过。
那封青训营的入选邮件躺在他的手机里,距今已经半个月。
谢遥集对游戏这方面的东西向来不感兴趣,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要去打电竞这件事早说晚说都一样。
可等真正提起的时候,林藏初才发现根本没那么容易说出口——
分开就意味着见不到面,见不到面就意味着,他和谢遥集再不能像今天这样依偎亲昵。
“……我下学期可能不在学校了。”
少爷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所以,嗯,倒也不用把桌子都搬走。”
……
…………
那天咖啡店里的每一帧每一幕,都被谢遥集翻来覆去地回忆过很多遍。
桌面上整理好的习题被搁置,咖啡变凉。少爷的语气就像是在探讨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残忍地向他讲述自己早已规划好的未来。
午夜梦回时的担忧假设通通成了真,谢遥集刻意忽略的、就算察觉也不敢去问的事,无法逾越的家境和阶层,以及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
这些东西在几个月如同甜腻蜜罐的相处里被谢遥集选择性地遗忘,他开始做起那些自欺欺人的、有关于林藏初和他两个人以后计划的梦。
可林藏初远比他更有勇气。
“我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
林大少爷抿了抿唇,似乎担心男朋友会生气,连忙又端着咖啡找补上一句:“可能不会同意。所以我有很大概率要背上一个离家出走的罪名。”
“嗯,但是感觉也没那么严重……”
谢遥集听见自己的声音,喉咙干涩得像是岩壁风化的沙砾:“你真的想好了?”
他其实很想问的,想问林藏初是一时兴起还是什么,想问林藏初如果走了还会回来吗。
但是谢遥集什么都没说,他怕自己忍不住。被压抑的情绪和交缠在一起无法剥离,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把林藏初用绳子栓起来,牢牢地绑在身边,朝着完美既定的路线走,一辈子也别分开。
但是少爷的尾音上扬,漂亮的浅棕瞳孔熠熠发亮地看过来:“当然想好啦。”
“虽然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管他呢?人能活着的时间这么短,总是要向自己喜欢的道路去走一走的。”
于是谢遥集又把自己那些荒诞的计划全部推翻了。
这种对事情原本滴水不漏的周全掌控被人打破、然后变得难以预料的感觉很熟悉。
熟悉到从上高中起就拥有了一个独特的名字。
他想,当初确实应该离林藏初远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