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惑人心……”钟浅晴默默的重复了一遍,她不需要路行云给她解释这个。钟浅晴弹钢琴时经常忘我,全身心投入到曼妙多彩,千奇百怪的世界里。
听音乐也是,当时她听着《赛马》已经沉浸到“掐架”大戏里了。路行云也一样,听钟浅晴弹琴经常听哭了。这回要不是因为走神儿偷看钟浅晴,也意识不到可能有人行窃。
至于为什么路行云自导自演一出“丢钱包“的戏,就再明白不过了。
小时候,路行云家装修。工程刚完工,还没来得及换锁安装防盗门。有一天王雪下班早,路行云正和她聊天,就听见楼下有个声音“工长不给钱,走,问问他们家”。王雪从窗户看到是之前给他们家装修的两个工人,看着应该是奔他们家来了。
路行云犯小聪明,让她妈别出声,看看装修工人会不会留了备用钥匙。王雪没理她,拉着她就出门,在楼道里碰到了那两个工人。王雪三言两语把工人打发走以后,回来问路行云。
“妈妈问你,如果他们真的有备用钥匙,进来了,你想怎么办?”
路行云当场呆住,她能怎么办?
王雪看着路行云无措的样子笑了笑,轻轻点了下她脑门。
“宝贝,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尤其是处于生理上弱势的时候,不要轻易拆穿别人,更不要制造直接冲突。可能会造成无法预估的伤害。”
这句话的意思对于当时的小路行云来说有点难,但是她记住了。
路行云上高中后,对于生理上的弱势逐渐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她初中时打球,还能和男生一起不分你我,奔跑冲撞都差不了太多。高中明显不一样了,跑不过,撞不过。她明白,想获得优势,不能再靠蛮力了。
现在,在钟浅晴面前,她在扮演当年王雪的角色。她不能坐视不管,也不能直接站起来指着小偷说“他们在偷东西”,如果这样,她会把她俩都至于危险之中。她要扮演受害者。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自导自演丢钱包。”
俩人已经从甜品店出来,开始进入主题,逛街买衣服。
“知道就行,毕竟咱们都是女孩子。就算是男孩,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路行云盯着运动品牌店,却跟着钟浅晴找时尚女装。
“你那紧张劲儿演的真挺像的,我都下意识摸了摸兜。”
“这位朋友,我那是真紧张!”
钟浅晴想起路行云发抖的手,不由想笑,到底是个高中生。她好想让路行云蹲下,撸撸她的毛。
她能不紧张吗,钟浅晴坐在那里,正义没维护成反而给妹妹带来危险怎么办。
“你放心。”
“啊?”钟浅晴停下脚步,看着路行云无头无脑的冒了这么一句。
路行云笑着看钟浅晴,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平时看着不着五六的她,此时的神情让人感到踏实和安全。
“我会用这里保护你。”
……
“扑”,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谢谢,姐、呃……你。”
“唰”回归原位。
别人的一小步,钟浅晴的一大步。她不立刻退回来,脸能给路行云烫出二级烧伤来。说好的不表现出来呢?这个拥抱对于钟浅晴来说,尺度不亚于钻进路行云的怀里。如果她能记起学龄前,她曾亲过路行云脸这件事,那么对于现在“姐妹”之间的动作兴许不会这么保守。当时,路行云只是给她多挖了块泥巴。
路行云倒是无所谓,她喜欢用拥抱去表达感动和爱,她认为这是一种很温暖很美好的表达方式。和老家儿,爸妈,钟浅晴,她都不吝啬自己的拥抱,在球队拥抱队友,毕业时拥抱同学,在她看来都很正常。
路行云眯起眼看着面前的人形火柴棍儿,觉得好笑。抬起手,在她的脑袋顶上一划,“嚓”,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甩手。
“哎呀,着了着了!我的手着火了!”
“啪!”闷闷的一声,巴掌直接打在路行云的背上,“路行云!幼稚!”
“哈哈,你脸太红了嘛,是不是过敏,是不是?哈哈。”
“对,过敏!”
钟浅晴扭头就走,可不么,我对你过敏。
“哎,你等等,突然想起个事来。刚我妈把小方电话发我了,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钟浅晴反应过来后,差点笑出声。
“喂,您好,邢小方队长吗……”
路行云把今天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到也不是为了别的,如果她猜的是对的,小偷团伙肯定还会再作案,不怕万一只怕一万。更何况,确实有小偷。她不想和派出所说,管片儿民警太忙,没空离她这个高中生。
临近傍晚,俩人手里已是大包小包的战利品。
“你看《画神》那个海报。挺好看。”路行云指着商场电影院门口的广告宣传位。
“嗯,要,要看吗?”
“不了吧,太晚了。”
“哦。”
“你是不是过一阵子也会上宣传位啊。”
“明年春节档才上,早着呢,我就是一个小小小配角,上不了。”
“未必。你可是女主小时候!上映咱们来看吧。”
“行!”
……
俩人到家真的很晚,因为钟浅晴要先回自己家卸妆……毫无意外的,二人被王雪说了一顿,逛个街没时没晌的。钟浅晴认干妈以后,好也不好。好是多个人疼,坏是多个人骂。王雪通过这几个月带钟浅晴,发现之前对这孩子的认知是有偏差的。
她以前觉得钟浅晴是个乖巧懂事不淘气,绝对听话的21世纪好少女。现在看,显然不是。那天王雪回家早,差点被路行云大浓妆吓够呛。最后发现是钟浅晴给拿的化妆品。简单教育了一下钟浅晴后,把刚骂过的路行云又痛骂一遍——不要带坏妹妹!
“你俩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去姥姥家!”
“为什么挨说的总是我!” 路行云回到房间抱怨。
“因为你、因为你比我大。”
路行云忽然意识到,钟浅晴最近说话好像总结巴,这是在刻意回避什么吗。她开始回忆,无奈俩人逗贫的次数太多,她实在是确定不了。
“你把红绳给我。”
“干嘛?”
“想给你换个弹壳。”钟浅晴昨天吃饭的时候注意到,那颗“弹壳”都快被路行云盘没了。“而且你手腕,都有印了,我准备给你做个平整点的。”
“行。”
此时此刻,路行云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她觉得钟浅晴好像长大了,话里话外透着柔和温雅。
夜渐深,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