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布尔拉普,”他抽出一张画着橙色星球的纸放在最左边,“布尔拉普靠近星系的恒星,气候干燥,植物都分布在星球的内部架空层,从太空往下望的时候布尔拉普是一片看上去脏兮兮的橙色。”
我的手忍不住抚上他的手背,我轻轻地摩挲他的皮肤,我想起他当时穿着的白背心牛仔裤,还有伸向我的手上不小心蹭到的机油。
“这片星系叫德米安,它在第七星区很边缘的位置,几乎没有什么人到过那里。”他将德米安放在布尔拉普的右边,德米安是一团缠绕着的深蓝紫色线条,在线条的空隙间有几点荧光黄色和绿色。
“德米安。”我随着他的话音鹦鹉学舌,我偏头看他,我好想吻他。
“德米安星系里我最喜欢的星球叫诺拉,”他抽出另一页纸放在最右边,“诺拉在行商行话里的意思是‘珍宝星’。”他握着我的手轻轻点上由冰蓝色与蔚蓝色水彩画成的诺拉。
“诺拉一半是海洋,一半是冰川,美得不可思议。”他鼻尖蹭过我的侧脸,我偏过头去看他,他眼里的光彩也美得不可思议。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诺拉的海。”他双手十指相扣,环住我的腰轻轻晃。
我听得心动,在他额角轻轻吻一下,低声地应。“好啊,以后有机会带我去看看你的珍宝。”
他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我也一动不动看着他,久到我忍不住快要眨眼睛的时候,他突然倾身压上来,把我合到他身下。他的短发蹭在我侧颈,有点痒痒的,弄得我想笑。
“别闹。”我亲昵拍拍他的脸颊。
他猛然仰起头来看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深渊,深邃地望不到底。
“我爱你。”他再次对我说。
我爱你。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咒语。
我在他专注得几乎执迷的注视中缓慢仰倒,一点点让渡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的精力真是旺盛得可怕,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也不知餍足。
我在浪潮与谷底的间隙中恍惚。
他说他爱我,可是什么是爱?他爱我,那我也爱他吗?
两个人相爱,他们就能获得幸福吗?幸福又是什么呢?
“在想什么?”他捏住我的下颌,扳正我的脸。
“没什么。”我沙哑地喃喃。
“看着我,不许分心。”他命令道。
“好......唔......”我用力点头,然后拼命揪紧他的发尾。
他把情事变得好像一场战争。
在加入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是这样的烈度。
但是在加入之后我便已经失去了退出的机会。
我只能身不由己地承受,被裹挟着继续往下走。
好像我的人生。
但......就这样吧。否则我还在奢望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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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恒星已经高悬在天空上了。
床的另一边空着,我伸手去摸,被褥已经凉了,龙应该已经起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爬起来去洗漱,身上处处都酸痛。
我一边刷牙一边打量着镜中映照出的自己。
疲惫,憔悴,但是之前一直笼罩在我身上的忧郁却已经找不见了。
为什么呢?因为流亡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感觉了吗?
等我收拾好走出门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
我对整个军营还不熟悉,便去了指挥室看能不能碰见什么熟人。
我撩开帐篷的门帘,看见都柏坐在沙盘前。
“哟,起来了?”都柏看见我,有点夸张地转头又看了眼时间。
我轻咳一声,心虚地点点头。
塞西莉亚站在沙盘的侧边,她甜甜笑一下,替我解围。
“钧山昨天刚回来,今天多休息一会儿也是正常的。”
我看着塞西莉亚,心里泛起一种老父亲才有的欣慰感。
看看,人家是多么贴心。都柏就不能学学吗?
“这个点早饭已经没了,”都柏显然永远也学不会什么是贴心,“你再等等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