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堂恰好瞥见了他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开我车走吧。”
楚临关了手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接他话茬儿:“你怎么出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倒是不像是要偷着出院。
“烟没了。”谢明堂回答他。
楚临在心底默念了好几次他是为自己受伤的,忍一忍,但终归是没忍住。
“这样还惦记着抽烟,看来谢总伤得不重。”
“嗯,”谢明堂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是不重。”
楚临被他气笑了,他这一路上,怕谢明堂难受,就差没把油门踩到底了,到头来,人家自己却一点也不在乎。
看起来,反倒是他多事了。
楚临心里憋着气,嘴上的话自然也就好听不到哪儿去:“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几年不见,谢总倒是比以前抗揍了。”
“楚临。”谢明堂重逢以来,第一次开口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你是在关心我么?”
谢明堂的视线毫不掩藏地落在楚临脸上,重逢后第一次,明目张胆地看他。
他跟大学时候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以前那双看向他时满是温柔的眼睛,变得没了任何情绪。
谢明堂突然就有些后悔,不该问那句过界的话。
楚临:“谢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作多情了?我为什么跟来,谢总心里不清楚么?”
谢明堂收回了视线,转身出了医院,没多久,就到了医院旁边不远的超市。
谢明堂:“来盒烟。”
老板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懒懒问了句:“什么烟?”
谢明堂随便指了一盒十三的。
完事转身走到超市里面,拿了一瓶矿泉水,店老板瞥了一眼那水,看着他身上的病号服,和那十几块钱的烟,提醒了一句:“那水十八。”
“嗯,”谢明堂付了钱,拿着东西回了医院大厅。
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只偶尔有几个医护人员在赶路,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手里的水瓶被捏得变了形,发出细微的声响。
谢明堂转身返回外面,走到一个不挡人走路的地方,撕开烟盒外面那层塑料,食指拨开烟盒,叼了一根烟出来,用打火机点燃。
可能是抽得太急了,烟呛到了眼睛,呛得眼睛有些难受。
他转头看了眼水瓶,水瓶被他放在医院外面的一个半人高的理石台面上,阳光照在水瓶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映在理石台面上,像一幅缤纷夺目的画。
只可惜,是一幅留不住的画。
手里的烟突然被抽空,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夫说你不能抽烟。”
谢明堂转头看了楚临一眼:“你没走?”
楚临笑了笑,心叹这人是有多希望他走:“护工说得晚一会儿到,放心,他来了我就走,不碍你的眼。”
楚临这人就这样,小事上从来不计较,大是大非上却拎得清楚。
即便他现在跟谢明堂没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他跟谢明堂的关系不算好,谁也不想见到谁。
但他今天既然来了,那他和谢明堂,就是照顾病人和需要被照顾的病人的关系,而不是被抛弃的前男友,和嫌弃前男友的离开方的关系。
即便谢明堂今天这伤不是为他受的,他也不会看着一个他要照顾的病号不遵医嘱。
“水。”谢明堂把旁边的矿泉水递给他,楚临却没接,反而看向了他的裤兜。
谢明堂了然:“不抽了。”
楚临这才拿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谢明堂微微蹙眉。
楚临以前就是这样,因为家里的过度控制,每次喝水都只会喝两小口,怕在外面耽误办事。
以前他跟楚临交往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把楚临那些刻板的规矩改掉,如今再见到这样的楚临,谢明堂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最多的是心疼,心疼他这些年活得不自在。
楚临好像,又缩回了那个他自以为安全的名为“规矩”的壳里。
又将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
可他如今,却没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二人沉默着上了楼,回了病房。
楚临拿起手机又问了一遍护工大约多久能到,护工只回复说还有事情没忙完,可能得晚点儿。
楚临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他原本是计划请孟远清吃饭的。
王梦阳的电话恰巧在这时打了过来。
因为着急,王梦阳说话的声音很大,语速也很快:“你走了么?”
楚临:“还没,护工还没来。”
王梦阳匆忙问:“谢明堂怎么样了?要不,我去看看他吧。”
楚临不能替谢明堂做决定,但他了解王梦阳,要是不让他来,他估计心得悬好几天:“来吧,我一会儿给你发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