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爸爸开口对女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件事你跟谁都不要再提起,别破坏他们的家庭。”
别破坏他们的家庭。
黛冷笑着,极尽嘲讽:“女儿被性侵未遂,当爹的不仅不生气,反倒关心起犯人来了。我看他女儿被人一刀捅死,他还得先帮犯人把脸上的血擦擦,免得犯人弄脏脸。下贱。”
夜神月心想,人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影响着一个人的认知,而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去思考、去怀疑、去论证,父亲只是那其中一个,父亲的观念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的局限,说到底是这个社会有问题。
时间继续流逝,父亲给女儿转了一笔钱,说是给她租房用,让她悄悄离开,并再次嘱咐她别再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女儿挂了电话,并没有收那笔钱,匆忙从姑姑家搬了出去。
夜晚,滴水未进的女儿在旅馆的灯下写日记。日记里提到,就在昨天,姑姑出差前专门提醒她,让她得把姑父和表弟当男人看了,因为她有时候似乎不太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她在灯下一边流泪一边反思,反思是否是自己“轻浮的行为”导致姑父误会。越反思,她就越觉得自己的错越多。
“是有预谋的。”露露气得发抖,在黛发作前先一步开口道:“他肯定事先污蔑过她不端,想等到事发后再说她勾引他。”
其他人也这么认为,毕竟太显而易见。
不过他们没走到那一步。因为女儿按照父亲的交代没有再提起那件事,她回避着姑姑和表弟对她不告而别的追问,不断自我怀疑、深陷噩梦。
新年期间,她回到家中,再次和噩梦中的男人见了面。
男人若无其事地跟她父亲聊天,父亲没有很亲近但还是维持着体面,表弟也照常粘着她。她不知道母亲是否知道那件事,但她认为贤惠温良的母亲做不了主,就算知道也只会装作不知道,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母亲的原因。她像惊弓之鸟一样,连路过男人睡的客房都会觉得害怕和恶心。
她本以为熬过几天就没事了,可偏偏还是被男人逮到机会,把她堵在棋牌室。男人摸着她的手说一直把她当亲女儿,还提醒她14岁的表弟年纪小需要家庭关爱,姑姑身体不好也受不得刺激。
她呆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挣脱他。她发现窗外有亲戚在看他们,亲戚的眼神和姑父一样令她浑身发冷。
亲戚在想什么?
是不是觉得她在勾引自己的姑父?
第二天,她匆忙离开了家。什么都没解释,家里人也什么都没问。
她的噩梦越来越多,噩梦发生的地点几乎都是一楼的那几个房间。
而噩梦的来源除了姑父就是亲戚的视线。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女儿捂住头,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回忆结束。
房间还是他们刚进来的那个房间,也就是表弟的卧室。只是此时灯亮了起来。
“畜生!”杰瑞忍不住骂道,“对侄女做出这种事,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露露脸色难看:“而且他早有计划,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几人都愤懑不已,夜神月也厌恶地皱起了眉,只有L显得格外平静。
L咬着指甲,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大概知道这个副本想说什么了。”
“龙崎先生说什么?”露露就在L身边,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L略过他刚才的话,分析道:“一楼大部分是姑姑家,棋牌室和客房虽然是她自己家,但是客房姑父住过,她又在棋牌室被姑父骚扰。二楼绝大部分是她自己家,但是本该属于她的卧室成了表弟的房间,也就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她最后提到‘消失’……我想首先要消失的就是‘姑父’,其次是视线,也就是我们看到的眼球怪。”
杰瑞大惊:“等等,你不会想说我们得杀死那个怪物吧!?”
黛抱着双臂,也不禁皱眉:“还有那个死变态,他压根就没出现过,我们怎么让他消失?”
L沉思了一会儿,问:“现在几点了?”
夜神月去屋外看了下时间,发现回忆结束后时间也重新变得统一。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上羽将彦:“不如明天再想办法?时间不早了,我们需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顺便……洗个澡。”
“我同意,我们身上都溅了那个怪物的血,万一有什么病菌都活不到第五天!”杰瑞说完,背着上羽将彦就往卫生间跑。
二楼卫生间被杰瑞带着上羽将彦占了,三楼不通电,黛打算去一楼,顺便叫上露露。
“我、我等黛姐姐洗完……”露露有些不好意思。
黛不耐烦道:“还吃不吃饭睡不睡觉了?一起洗了算了,等来等去浪费时间。”
露露犹豫了一下,看向夜神月。黛瞬间更烦:“你别管他俩。走了。”
黛拉着露露下楼,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夜神月迟疑了一下,接着拽起L的胳膊往三楼走。
“绫野小姐,你打算带我去哪?”
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洗澡。
虽然三楼不通电,但手电筒能用,卧室里的台灯也可以拿上去。
“绫野小姐,你先洗吧。等你洗完了我再洗。”L站在卫生间门口,扒拉着门框不肯进去。
夜神月有些无语。在L手心写了个“瞎子”,写完点点L的胸口,然后又写了一句“不乱摸”。
只要L这个瞎子不乱摸,一起洗也无所谓。
再者,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洗干净?
L捏着手心,半天没说话。
夜神月有点烦了。
他刚要重新在L手心写字,就听到对方哑着嗓子问他:
“那万一……我忍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