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找与否,全看王爷心意。”
叶亭贞觉得景安愈发有趣,说的话虽然恭维,但是并不令人生厌,看来自己手底下也可以再添点忠心的人为己所用。
他笑了两声,声音低沉,落在景安耳中却是那么刺耳。
“依你所见,何人合适呢?不必顾及其他,本王只想听听你的意见。”
景安略一思索,知道此刻叶亭贞是在试探他。
“依下官愚见,亲迎使应是向全天下彰显君臣关系亲厚,此人需得德高望重,得让人信服才是,在普天之下,除了陛下,便是王爷与苏太傅,还有郑相最尊。”
叶亭贞沉吟一番,他肯定是不愿去做什么亲迎使,这人选里就只有苏直和郑宣致。
只是这郑宣致脑子太直了些,郑辽平又是个不中用的,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到现在叶亭贞这火气还未下去,恨不得把郑辽平贬到岭南去。
景安还在等着叶亭贞的答复,心里百转千回。
叶亭贞心里不会没有人选,郑辽平犯了众怒,连带着郑宣致也不讨喜,那便只有苏直了,何况苏直还是不折不扣的皇亲国戚,这太后更是他的嫡女。
没有人比他更尊贵,也没有人比他是更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叶亭贞能找他,想必还有别的用意,只是现在还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
叶亭贞心下有了计较。
“你可真是为本王解决了一大难题,本王觉得此提议甚好。不过有一个疑问,不知你是否能为本王解惑?”
景安忙道“不敢。”
“若是依身份尊卑,季御史也可担任亲迎使一位,本王还以为你会推举他呢。”
言罢,又是低沉的笑声。
景安心下一凛,莫不是叶亭贞发现端倪,发觉他与季沉交往过密吧?
他紧紧掐住手心,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异样。
“下官不敢妄言。”
叶亭贞收回打量他的目光,径直起身,阔步走出一方书桌。
景安跪了下去,俯首垂眸。
一双黑色云锦纹的靴子擦过景安衣袍下摆,随后站定。
“你不必紧张,人人皆知本王与季御史不合,他那张嘴想来说话难听,若是你碰到他,离远点就是,别与他正面冲突。本王想着你二人年纪相仿,想来等你步步高升,同到朝堂为官,与他倒有说不完的话。”
景安将头垂的更低,声音有些沉闷,“下官得王爷赏识,只听王爷吩咐,旁的一概不知,一概不问。”
叶亭贞看着景安跪地,眼神幽暗几分。
他很是喜欢景安这种态度,一开始见他,只觉得与那个人很像。
现在看来,全然不像,那个人即使是被打断了骨头,也要站起来绝不跪下,眼下这个人是真真切切臣服于他。
这个天下,等他再将与那人相关的人与事都处理干净后,就该改姓叶了。
思及此,他眼底带着癫狂,看着有些骇人。
“待谢家军进城那日,你随苏太傅一起去迎吧。本王会拟旨,苏太傅为亲迎使,你随其后,如何?”
景安颔首称是,心底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若是叶亭贞仔细看,就会看到他撑地的双手青筋微微鼓起,带着不屈。
待人走后,叶亭贞重新坐回椅中,身子像泄了力般将头靠在椅背上。
“叶宵,将香点上吧。”
叶宵很快从门外进来。
当香烟丝丝缕缕从香炉中沁出时,叶亭贞长呼一口气,眼底红血丝渐渐消退。
这是他从外面郎中手里得来的,可缓解疲乏,以往只需点上一根便可保一日心情宁静,只不过这几日许多事情如同乱麻将他搅的心烦意乱,所需要的香就更多了。
“据探子来报,谢家军还有两日便到城门口。”
叶亭贞阖上双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上,有些漫不经心。
“你觉得景安可信吗?”
叶宵虽看着狠厉老练,实则少年心性,心思颇有些单纯。
“其实属下觉得他还算忠心。”
从安置流民一事来看,他咬牙受了杖刑,若是旁人断没有这种心性。
“本王累了,试探一个人,太累。”
叶宵不敢答话。
“罢了,你明天将城门那里布置好,谢君堂必须死。”
此话如一把钝刀,叶宵不敢不领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