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光甚至觉得路过五楼美术室门外的人都增加了不少,她心里觉着烦,连画画都画得磕绊,想拉窗帘隔绝那些时不时撇过来的眼光,又怕把窗帘拉上了第二天吹起的风言风语更多。她自己她可以不在意,但牵涉单鸾,童光总要多想一些。
于是童光只能恼火地继续画。
结果两人都已经尽量低调、不惹事、不在意、也不回应其他人看好戏的眼睛,结果还是出事了。
那天单鸾一整天都有些头疼,兴许是最近事情繁多加上睡眠不足,准备期末考试了,单鸾难得的有些紧张,多少影响了状态。童光来找单鸾晚饭的时候看着她状态不对,探了一下温度就说让她休息,她去帮忙带饭顺便买点降温药。单鸾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应该是有些低烧,于是软趴趴地靠在桌子上,迷迷瞪瞪就眯了一会儿。可是直到傍晚童光也没有回来。
准备结束晚间自由时间,快要上晚自习时一班的同学突然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找她:“单鸾!班任找你!在五楼办公室。”
单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点了点头,刚要走出去身子就晃了一下。
身边的同学赶紧扶住她,眼神有些担心:“单鸾,没事吧?要不要去我找小婷老师?”
“我睡迷糊了,没事。”单鸾摆摆手,“你说怎么了?怎么要找小婷老师?”
那个同学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很奇怪:“你去了就知道了,你先过去,我去喊人。”
单鸾本就有些晕乎乎的大脑更加莫名其妙了。
单鸾走到五楼五楼物理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老师,我是单鸾。”
办公室里黑压压的挤了一堆人,本来还吵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办公室随着她的敲门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单鸾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办公室里只有林佳佳一位老师,其他都是闲人,但她竟然还认得。
童光看她眼睛耷拉,赶紧跑到旁边来扶住她,嘴上有点生气:“人家都不舒服!又不关她事,干嘛叫她!”
童光旁边是张友文、张翠,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看着像是他们自己学校里的人,还有两位中年男女。单鸾这才注意到张友文和那个男生的脸上和身上都挂了不同程度的彩,俩人都青一块紫一块,那个男生看起来更严重一些,脸肿起来了不说,还时不时地叫唤两声。张友文脸上也不好看,但到底没喊出声来。还有童光之前提起过的江十一,童琳出差去了,有关童光的事最近都由江十一代劳,江十一见过单鸾,看见她冲她友善地点了头。
单鸾很少生病,大多是因为生不起病,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病来就如山倒,只是一点发热她都觉得晕晕乎乎,可是脑子里所剩不多的意识还是挣扎着给了她警示,她慢半拍地把自己的脸埋进童光的怀里,好像想要挡住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
那个男生像是抓住了什么罪证一样跳起来高喊:“你看!你看!我就说她们两个有点什么!你凭什么打我!”
男生的父亲黑着脸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别说胡话,没看出来人家生病了吗?”
倒是张翠脸色有些不对,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单鸾的肩膀,想要把她从童光的怀里挖出来,想看清楚什么似的。
童光现在人情绪正激动,尤其单鸾又不舒服,也不管是谁,看见张翠伸手急忙跳出来:“张阿姨!这是我朋友!你要干嘛?!?”
张翠对单鸾这个名字有印象,在普宁市医的时候她见过这个女孩子一回。但那时候单鸾把头发放下来,单鸾脸小一点,她头发挡住了脸,张翠没看清楚。而且当时的重点也不是她们俩,张翠自然而然地忽略过去,对这个童光的这个朋友不怎么上心。
这一回俩人才是事件的中心,张翠不由得就多打量了几眼,她越看越眼熟。单鸾高高地扎着马尾,露出一张精致得几近过分的脸,和那拖着一点旖旎的眼尾,那张脸实在太叫张翠熟悉。
单这个姓氏太少见了,童光叫她的时候张翠以为是什么三个字的名字,朋友之间亲昵地只喊名,心里虽然有点奇怪,但不会特别注意。而且——而且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时间,什么都变了,她认不得,也再正常不过。
张翠扳着她的肩膀,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和语言一样僵硬:“......你是单悦的那个小孩?”
单鸾模模糊糊间猛地听到了那个名字,脸一下子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