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不管他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我都不想听到」
我透过这些快速发过来的文字,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很差。
我想安慰她,想做些什么,让她开心起来。
「打字好累,介意我给你打语音吗?」
她问。
我当然不会介意。
她的语音电话弹出来的时候,我深呼吸了几秒,做好心理建设才按下接听键。
“喂。”我刻意压低了嗓音。
对面安静了几秒。
我以为她在哭,在犹豫是否要跟一个网友袒露糟糕心情。
几秒后,她欢快得甚至有些妩媚的声音响起,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以为你是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看来,你心情还不错。”
“哈哈,”她好听的笑声此刻有些飘忽,“你没猜错,是有一些伤心事。你要听吗?”
“你在这个时候能想到给我打电话,是我的荣幸。”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听筒中又传来她的笑声。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跟一个男人聊天时,说另一个男人。”
“但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会见面。”
“嗯,是啊,反正也不会见面。”
我轻声应和着。
我透过薄薄的窗纱,可以看到今夜的月朗星稀。
这些年我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入睡过了。
在异国的夜晚,我常常会计算着时差,猜想她在做些什么。
“你和他的声音还真有点像。我刚才都有些恍惚,以为是喝多了,给他打了电话呢。”
我的心被一提。
“这么说,你之前给他打过?”
“没有。”
她笑得爽朗。
“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不过,他的电话号码我还是可以背下来的。”
“我记忆力是不是很好?”
我笑着说是。
我从枕头边摸出一部旧手机,还是诺基亚带按键的、早已经被智能时代淘汰的款式。
但我总会按时给它充电,也会按时给这个号码充值话费。
我明知道它不会再响,哪怕一通电话、一条短信。
我仍然抱着那万分之一的期望。
“因为我们上学那会儿,手机容易欠费。一旦欠费就联系不到对方了。”
“于是就会找机会,给对方的手机号充值话费。”
“很麻烦,要到附近的营业厅,报手机号。”
“不像现在,动动手指就可以。”
她说得断断续续。
确实如她刚才所说,她应该是喝多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是在外面喝酒吗?”
我忽然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即使国内的治安让我的担心显得多余,但一个深夜喝酒的女孩总归是有安全风险的。
“嗯。朋友乔迁。”
她没有过多解释,为什么会在朋友乔迁的派对上喝多之后与我联络。
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放心了些,也不再追问。
“我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可是我快要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在假设,一个真正的陌生人听到这些时,应该有何反应。
安慰她,往事随风去?
还是戳穿她的谎言——既然你不记得他的样子,那为什么只看到一张侧脸的照片就慌张地拒绝。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控制不住地问出这个问题。
可我无法面对答案。
我害怕听到她说“是”,那会坐实了我没来由的歉疚,会让我后悔我曾经做过的所有事、说过的所有话,会让我的情绪崩溃,会让我忍不住对她坦白我是谁,会让我痛哭流涕地告诉她我是多么想念她。
但说实话,我更害怕听到她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