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他自在伸个懒腰。
断绝社交还得是装睡管用。
好评。
下次还用。
安达算是搭了一辆顺风车,走了一会到学校竟然比平时还提早十来分钟。班里人都没怎么到齐呢。
一个人无聊,左右哪本书都看不下去,索性掏出耳机,跟手机联上,听了会他们乐队新录下的歌:
“你还在迷茫吗~
她好像还在摇摆不定呐~
看你难过的眼神是不是偶尔也会暗自伤神呢?”
“……”
正当他在便签纸罗列乐队不足点入神时,桑卓姗姗来迟,安达便不慌不忙写完把变迁收兜里。
桑卓把书房挂在椅子,提起手边的包装袋:“安达,我刚才去店里借用后厨重新给你做了一份煎蛋盖饭,你尝——”
“何雾,叫上小僧童他们去音乐社了!”
安达倏然起身,冲着斜前方何雾喊了句。
何雾啃着鸡爪幽幽回头:“小僧童还没到,去这么早?”
“不早了,两个人也能练。”
安达低头在群里发了条信息催促,踢开板凳,揪着一脸安详的何雾从后门离开,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桑卓:
“我说了咱们俩不会有任何关系的,不管你是认真还是玩玩,在我这里你只会浪费时间。我很忙,也没工夫跟你耗。”
目光下移,盯着包装精致的饭盒,又回想起女神那天的蛋糕,别扭道:“煎蛋你自己留着吃吧!”
他头也不回地拽着何雾走了,比赛临近,他身为队长要每天忙着排练跟比赛的事儿。
何雾被他夹在臂弯里,乖巧问:“小雨,你跟那个新来的怎么回事?”
安达反手一个脑瓜崩:“嗷?聊两句就有关系了?那我天天去小苏家是不是还得跟人家结婚?”
“你倒是想。”何雾撇嘴,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看你心虚这样,桑卓喜欢你吧~”
“……”
“今早上你俩一块来的学校对不对?”
“……”
全中。
他满脸惊愕,何雾叹气,从他臂弯里钻出来,“沈川告诉我的,不用担心~哥们挺你,我不歧视同性恋哒~”
安达瞟了一眼他,“歧个屁!老子不是同性恋!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他不感兴趣,以后就想离他远远的,安安稳稳度过高中。”
“话是这么说啊朋友,但也得结合现实是不是?”
进了音乐社,何雾拉着他坐休息区,从茶几抽屉里掏出个本子,利落的从上边撕下来张纸开始给他规划:“你看,你现在喜欢江苏卷对吧?然后江苏卷不喜欢你喜欢桑卓对吧?那你跟桑卓在一起不正好吗?”
前面两句还算凑合,最后一句安达就懵了:“哪来的逻辑?”
“啧。”何雾拿着笔嗖嗖写:“你看桑卓,有钱,长得好看,深情专一——”
“哪专一深情了?”
“他明明可以直接花钱潇洒,但却仍愿意一心一意的追你个穷小子,还不够深情专一?”
何雾说着,继续给他分析:“现在社会不同以往,大家接受度不是停留在十几年前了。你跟他在一起不用担心外界眼光,一辈子不愁吃穿,你还可以专心搞你的音乐,而这一切,你只需要付出屁股。但江苏卷——”
“靠,少恶心我,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安达一脸嫌弃,抬手就给他计划表撕了仍纸篓里,“呸,我就算单身一辈子,孤独终老,无儿无女,也绝不会跟那个新来的勾搭上!还有,你这些乱七八糟从哪里听来的?”
他跟何雾高一认识,整天在一块玩,熟悉到连彼此裤衩是什么颜色都门清。所以安达明白,以何雾的智商而言,不足以支撑他想得这么全面。
何雾眨巴眨巴眼:“沈川告诉我的啊,不过不重要,你跟桑卓在一起的好处确实比跟你心肝肝在一起多。就是屁股可——”
“打住!沈川?”安达眯起眼睛,身体后仰上下打量,突然由衷道: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何雾:?
等金乌和鲍星星边啃早餐边跑到后,安达扔了手里的瓜子,起身,慢悠悠走向舞台背后用喷雾喷满“sky band”字样非常炫酷炸裂的墙壁,抬手撕了角落最后一张日历。
聚光灯下,他微微抬着下巴,脱了外套,校服衬衫随意掖在腰间,那股独属于成长期抽条拔节的清瘦显现,蓬勃爽朗。
他冲着前任留下的徽章荣誉墙信心爆发:
“朋友们,最后一天!明天,必须要拿下第一!”
第一次到正式场合表演,虽说不是什么大型演出,但难免会紧张。在比赛前一晚,安达特意跑到金乌家上了根香,他家神仙灵。
之所以这么说,是跟金乌出身有关系,简单点来说就是:金乌原本是泰国的弃婴,在福利院长到七八岁的时候被中国的一对夫妻收留,来到了中国,不过这对夫妻好人短命,短短一年双双因病去世,也没有什么亲人,在机缘巧合之下,金乌碰到百生寺主持,主持见这孩子跟自己有缘就留下来一直养育到现在。
由于生长环境,金乌本人是非常信佛的,甚至几次都有出家的打算,不过都被主持拦下了。即便如此,金乌仍会每天放学坚持诵经,除了少个出家仪式之外也跟和尚没什么区别,所以大家才会叫他“小僧童”。
拜完佛回来,憋了一天终于下雨了,安达被淋了个透,回家洗了个澡喝了妈妈给熬的姜汤上楼睡觉去了。睡前特意定了八个闹钟,心想明天千万不能迟到,千万……
别再碰到桑卓了。
今天对他那种态度,拒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安达翻个身,窗户外雷雨交加,白亮的电光闪烁映眼,衬得他瞳孔有点低落。
不管什么同性异性,他也没那种心思……
理想往往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操蛋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的太阳白亮如雪,透过窗帘大面积糊到地面。
窗外该死的蝉又开始扯嗓门叫唤了。
安达烦死了,爬起来睁眼就看到一个人身姿板正的坐在书桌前,不过却是面对他的,满脸认真又非常规矩地等他起床。
“……”
安达仰头栽回枕头,闭上眼睛。
起猛了,在他屋里看到桑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