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再加上那时候秦铮血气方刚,同阮红玉发生了点口角,便离家北上了,打算靠自己挣一份前程。
秦铮一走,阮红玉在家里也并不好受,父母把秦铮出走算在了她头上,偏偏他们的确吵过架。她觉得镖局的人都在怪罪她,尤其是秦铮的两个弟弟。
于是阮红玉也出走了。她平日里娇生惯养,父母并没有想过她能跑多远,只在镇子上找她。
她的确也没有走多远,甚至出门没多久便后悔了。她在路上遇到了劫道的,很俗套的发展,她被英雄救美了,更俗套的事,她喜欢上了救自己的人,魏顾绯。
魏顾绯是个寒门秀才,寒门比起农户之家好很多,还有小厮书童。更何况他祖上还出过大人物,家风算得上端正,文武双全。
阮红玉跟着魏顾绯离开了家,她不认为自己是私奔,只是想见见世面,跟魏顾绯能多相处些时日。
魏顾绯长得好,不同于秦铮的粗犷锐利,文质彬彬的如同山中修竹。阮红玉年轻时也是容色动人,脾气中带着些豁达肆意,在魏顾绯眼里也是不同的。
没过多久,阮红玉就带着魏顾绯回家,同父母表明非君不嫁,甚至于以死相逼。
阮父感叹着家门不幸,却也只能不得已,同秦铮提了退婚。
魏顾绯家里有三个兄弟,两个姐妹,全家靠家中租给农户的地的租金过日子。他是家中第一个男丁,同上头两个姐姐年纪相近,她们的嫁妆花了不少银子,到他这里就少了许多。
魏顾绯和阮红玉的婚事很是简单,阮红玉带了镖局的半副身家。
阮父本想让魏顾绯入赘,但阮红玉被说动,不同意让魏顾绯入赘。她作为魏家长媳,一过门就执掌中馈,汲汲营营,还贴了不少银子。
她生了三个儿子,身材变得走样,不复年轻时的苗条。家中入不敷出,魏顾绯当官也需要上下打点,她想尽了办法,拆东墙补西墙,从父母那又拿了好些银子,跟平日的看不上的泥腿子打交道,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好不容易张罗着大郎二郎成了亲,结果自己丈夫要抬给烟花女子做平妻。
“烟花女子?那是什么?”秦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何苡初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支吾道:“这个不重要,总而言之,就是好些人看不上的女子。”
“成亲还要管别人看不看得上呢?”
秦蓁是真不懂,两个人成亲,不是两情相悦就好了吗?表姑和表姑夫也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
何苡初道:“重点是他要把她抬为平妻,表姑这二十多年的付出,像个笑话。”
秦蓁叹道:“表姑她也可以不付出啊!这是自做自受。”
何苡初皱眉,“你对表姑是不是有些意见?错的不是表姑,是那个男人。”
秦蓁知道这个理,她对表姑的确有些不喜。
“既然是他错了,那不能处置吗?”
何苡初摇头,“据说事情不简单,那是上级送给表姑夫的。”
秦蓁是真的不理解了,为什么妻子还可以让别人送?不是只有奴仆才允许买卖赠送吗?她想过地位不高,最多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娘子,没想到居然是别人送的。
真要成了平妻,只怕表姑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那表姑离家表姑夫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找过来了?”
居然不趁此机会先把人抬了,秦蓁有些不解。
何苡初似乎是知道秦蓁所想,“又不是纳妾,怎么可能主母不在就娶妻了。”
秦蓁对他们二人都喜欢不起来,“那表姑夫怎么过来了,回心转意了?”
何苡初笑笑,“谁知道呢。”
回心转意有没有不知道,秦蓁只知道晚饭时又见到了魏顾绯,他和阮红玉坐在一起,实在说不上般配。
魏顾绯年纪渐长,身上的书生气没有消磨不说,还添了些庄重和沉稳。二人并排而坐,阮红玉堪比两个魏顾绯,她脸色不算好看,珠饰老气,身体臃肿。
秦蓁想起阿姊说的,不由得为表姑不值。她习武时间不算短,要不是喜欢酣畅淋漓的感觉,坚持不了这么久。表姑数十年如一日的为丈夫子女操劳,付出许多代驾,肯定也是因为浓烈的爱,可是他们却没有让她得到应有的对待。
魏延和阮红玉一块来的,两人面上如出一辙的不高兴。
魏顾绯给阮红玉夹菜,往日里他就是这般给阮红玉台阶下的,但这次阮红玉并没有露出意料之中的喜形于色,她不声不响的嚼着米饭,没有动碗里的菜肴。
魏顾绯顿了顿,觉得碗里的饭菜也没有滋味了。碍于众人都在,他压下心里的不快,依旧笑着同众人说话。
“今夜宴席有劳表嫂费心了,表嫂真是蕙质兰心。”
何汝君见阮红玉神色不虞,对于魏顾绯的恭维也不置一词,只是笑笑。
魏顾绯也不强求,又是夸秦墨尧何苡初书读的好,气质出众,又是夸秦蓁懂事机灵,一连串夸下来,让席上气氛和缓许多。
魏延依旧板着一张脸,阿娘如今只有他了,他会一直站在阿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