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泉听见这对话,这才意识到眼下只穿了一只耳朵,还有一只等着他呢。
他烦恼得垂下纤长的羽睫,闭上了有些发白的唇,他得给自己省点力气来对付余下的疼。
随着药郞双脚略微移动了下位置,绵长碎痛终于结束了,该穿另一只耳朵了。
冷清泉紧张得屏住呼吸,瓷白光洁的脖颈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身上的肌肉全都绷紧了,手指再次捏紧了明帝的手腕。
怀里的人本是身手矫健的江湖侠客,此时却瞧着很是脆弱,像一只美丽的朱翾,面对狂风暴雨,无力反抗,唯有靠美丽和柔弱来打动人心。明帝瞧得心痒又心疼,爱怜地亲吻了一下他那雪白的额头,给他以温柔的安慰。
锐痛再次袭来,这一次冷清泉竭力忍住了没再喊妻主,双唇闭得紧紧的。待那药郞完成了这只耳朵的扩展与清洁,将两只耳钉全都给他戴上去,他方才转过身来看向明帝,启齿轻言,“妻主要是心疼,那就多宠臣侍几晚嘛,臣侍有妻主宠着,便是再疼也无碍了。”
他这话说得柔情蜜意,脸上也尽量绽出笑容来,下午的阳光打在俊朗的面容上,将方才因疼痛而引起的失血掩住了,生动完美元气满满。新戴的耳钉更是在阳光下熠熠耀耀,左星右月,星小月圆,其心意不问可知。
愿我如星卿如月,岁岁年年共皎洁。
明帝怦然心动,顾不上药郞和侍儿们都还在,径直吻向人温润的唇,“都依你,惯会勾人的宝。”
那抱着持盈的侍儿见状火速掩住皇子的眼睛,唯恐小娃看见了不该看的。
药郞也低垂了头。
明帝瞧见药郞的反应,方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不拘小节了,她倒也不觉得如何,大方一笑,挥手让药郞自去领赏。
冷清泉见药郞走了,瞥了一眼持盈和那侍儿,吩咐那侍儿道:“把皇子给本宫抱着,你也下去吧。”虽说新穿双耳他很想同明帝亲昵,但他也没有忘记明帝是让他来做什么的。
明帝见他熟门熟路地把持盈抱在手上,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不耐烦,想到他之前曾经负责照看过长乐和永乐,在养育皇子上是有经验的,便决定这几日干脆就把持盈交于他带,“这几日辛苦泉儿,帮朕带一下这孩子吧。”
冷清泉眯了眯弧度漂亮的大眼睛,他是个本身就很喜欢小娃的人,不管是明帝的哪一个小娃,他都能够充满爱心地照看他们,临时养育持盈一阵子根本不成问题,可是养育持盈就要得罪薛恺悦,哪怕是临时养几日,只怕薛恺悦知道了都不会高兴。
他看向明帝,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睛,内心权衡这么做的得失利弊。
明帝之意只在调整薛恺悦的性子,并不打算让冷清泉替她承担薛恺悦的愤怒,见他为难,便坦言告知他:“泉儿这阵子就在朕这里住,算是帮助朕,悦儿怪不到泉儿头上。”
冷清泉脑筋活络起来,宿在这紫宸殿里帮天子带皇子,既能帮助天子,也能多承些恩宠,这事很上算,只是他平日里还要负责护送奕辰前往至善堂,这么一来怕是不好安排。
明帝却也想到了这一层,断然道:“辰儿又大了一岁了,她有不少侍儿伺候,倒也不见得非要泉儿每日接送,朕回头跟澜儿说,再给辰儿身边拨几个男兵照护也就是了。”
这话很合冷清泉心意,近来天气炎热,他每日都去麟趾殿接送奕辰上下学很是不易。大太阳下走上一个来回就是一身汗,遇到刮风下雨天,奕辰是有人打伞的,雨大了还有软轿可坐,他却只能自己打伞,自己走路。这虽说不是什么特别辛苦的差事,要说忍耐一下,也不是不能忍耐。
但他从小也是母父娇养长大的男儿,没吃过苦头,这些年在宫中,虽说不是特别得宠,却也是锦衣玉食,要他天天像个仆夫侍儿一样伺候大小姐,他真是不大愿意的。
但他也不敢向安澜提出不干,他现在在宫里没有挑拣拒绝的资格。
如今明帝肯主动提出给他豁免了这个差事,当真是瞌睡人得了枕头,意想不到的好。
他笑盈盈地看着明帝,主动在明帝玉颜上轻啄了一下,“臣侍都听妻主的,妻主让臣侍做什么,臣侍便做什么。”
“还是泉儿乖巧。”明帝满意极了,扣住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冷清泉心里头乐开了花,他以往惯会打蛇随棍上,虽然也能得到好处,但总会给明帝一种贪心不足的感觉,明帝每回让他如了愿,就会冷落他一阵子。这回却是既讨得明帝欢心,又顺带着为自己赢得了好处,还不用担心天子会懊恼,他想他终于找到了同天子相处的正确门道。
次日上午,薛恺悦在宣德殿的大殿上参加天子的天祥节寿宴,看到抱着他的宝贝儿子斜坐在天子身侧的冷清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