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逸来京城时,便做好了自己会暴露的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司马堂竟然如此等不及,晚宴刚下便来了他的落脚的院子。
“摄政王深夜驾到,有失远迎。”付景逸将一杯茶递给司马堂。
司马堂不接,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付景逸:“金元宜,到底是谁?”声音粗哑。
付景逸也不自讨没趣,把茶杯放下:“自是我的表妹呀。”
司马堂的眼神像一根利剑一般,要洞穿付景逸一样:“你是淮州付氏景逸公子,那么她......”
“淮州付氏家主付敛,娶金氏,这金氏,便是你的母亲。金氏有一姐妹,早年嫁入定远侯府,为定远候于明山诞下一女,后和离。金元宜,便是定远候府大小姐,于明山的长女,对吗?”司马堂死死地盯着付景逸,不放过付景逸丝毫的反应。
付景逸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这才笑道:“摄政王殿下果然才绝天下,智勇无双。”
“才绝天下,智勇无双......可真讽刺。”司马堂讽刺一笑,似是在问付景逸,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既然她本就是侯府之后,我又何必想这些法子?”
司马堂想起自己为了能让金元宜成为自己的摄政王妃,即使在最紧急的时候,他也在为金元宜的身份铺路。
可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一个金铺的掌柜,竟是定远候府的嫡女,他从未往这上面想过。
付景逸奇怪地看着司马堂:“殿下好生奇怪,您可以变换身份利用他人,为何别人就不可以变幻身份生活?”
“我没有利用她!”司马堂立即反驳。
付景逸也不争论:“殿下说没有便没有吧。”
司马堂深吸两口气:“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司马堂肯定道,强忍着想要动手的冲动。
付景逸继续刺激司马堂:“也不早,在你策划宿州山匪事件时吧。”
司马堂成功被激怒:“你若早将宜儿的身份告知我,我根本不用策划此事!”
没错,宿州山匪之事是他策划。
根本没有什么山匪,是他们派人假传的消息,金二也没有重伤,他们将金二扣下了。
他必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源城,摆脱“何寻”这个身份,且“何寻”这个人最好是明面上死了,死的和摄政王司马堂没有一丁点儿关系,这样才不会连累金元宜。
如果他事败,金元宜也只是会伤心一段时日这个叫“何寻”的男人的死,如果他事成,自有时间去向金元宜告罪。
“所以呢?你知道了她的身份,便会将你所谋之事和盘托出?”付景逸再问。
司马堂沉默。他所谋之事甚大,自是不可能和盘托出,但他便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可以告知金元宜他的身份。
“说到底,你只是看不起她商贾的身份罢了!你下意识的觉得她是个商贾,便配不上你!配不上这摄政王妃之位!”
付景逸一句句话逼的司马堂双眼猩红:“不是!”
司马堂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
一开始是的,可后来,他觉得宜儿配得上最好的,没人比她更能配的上这位置。
但人一旦欺骗多了,便不知如何开口。
他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便等到了必须要先离开源城的时候。
离开源城前,他又想着,再等等,等诸事稳定,他亲自向金元宜请罪。
可等来的,却是她殉情而死的消息,他怎么肯信!
还好,她果然没死。
“我要去找她。”司马堂发现和付景逸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他现在就要去找金元宜,和她讲清楚。
司马堂起身就要离开。
付景逸此时也不管什么尊卑有别,直接拦住了司马堂。
“你要拦我?”司马堂怒视着付景逸。
付景逸依旧气定神闲:“若殿下还想要挽回宜儿,便请殿下先听景逸一言。”
付景逸见司马堂似乎冷静了下来,他收起了玩笑,面色一肃:“宜儿是一个十分识大局的女子,她聪明果干,理性睿智,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子。”
司马堂眼风一扫:“你也爱慕她。”
是肯定句。
付景逸坦然一笑:“是。爱慕她这样的女子,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殿下不也被她吸引了吗?”
司马堂笑的肆意:“是,但她心中的人是我,不是你。”
付景逸本有些怅然,被司马堂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他继续道:“我和殿下说这个,是想问殿下一句。您当真觉得宜儿不知您的身份?”
司马堂愣住。
付景逸盯着司马堂,继续道:“她识大体,因此知道了您的身份,为着这天下稳定,她也选择不戳穿;她理性睿智,因此她知道自己所求绝不是这深宫墙院,所以她选择假死。摄政王,这些,你难道没有想到吗?在你发现墓中尸骨不是她的时候?”
司马堂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我......”
他想到了。
可是他如何能放手?
司马堂双眼紧闭,将眼中涌现的热意逼回,再睁眼时,眼中已全是决然:“那又如何?我绝不会放手!”
说罢,司马堂走出门,带着候在门外的曹谭离开了。
付景逸看着司马堂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宜儿,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段时间,于景宜过得很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