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呈明一直无意识摩挲着收纳册封皮，两个人再走会儿，他都要帮云树把收纳册整个抛光一遍了。

他换了个手拿着，盯着收纳册被风掀起来的一角，犹豫了一下，把收纳册举起来一点，问云树：“能看吗？”

云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关呈明翻开收纳册。

如他所料，里面都是云树做的拼贴画。和他网店橱窗里展示的那些差不多，但是现实中看到会更有冲击力一些。

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看到了那片橘子花瓣。

那片沾着自己血的白色花瓣。

关呈明盯着那片花瓣：“我在网上搜索橘子江水，搜到了你的网店。”

云树没说话，握着伞柄继续往前走。

“还看到了那片白色花瓣。”关呈明又扭脸看看云树，接着说。

云树还是不说话。

关呈明半天没得到回应，觉得有点不爽。

这人话太少了，他其实不太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

实话讲，他以前根本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该怎么形容云树这样的人呢？

内向？这个评价好像太温和了。

孤僻？

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云树身上绝对没有这种东西。

最后关呈明想到一个不太合适但是又有点合适的词。

云树大概，是个很冷漠的人。

但是不管怎样，别人跟你说话，你不搭理别人，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两句话都没得到答案，管他是孤僻还是冷漠的，关呈明都感到有点窝火，语气也开始不太好起来。

虽然他平日里语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皱了一下鼻子，看着云树：“我说。”

“你的店也可以线下交易吧。”

“这个能不能卖给我？”他指着安静躺在收纳册里的那片白色花瓣。

云树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低头看着那片白色花瓣，然后去看关呈明，眼神就像现在这个起了雾的雨天，让人觉得灰蒙蒙的。

他对关呈明说：“这是非卖品。”

“是展示用的。”

非卖品。展示用。

网店里也是这么写的，关呈明当然知道。

可是……

“可是，那上面是我的血。”他盯着云树，语气充满了不认可。

云树又不说话了。虽然没说话，但是也没有挪开目光。

事实上，从刚才回答关呈明的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挪开目光，那双起了黑雾一样的眼睛，安静地和关呈明对视了很长时间。

在这视线下，关呈明好像获得某种提示。

……好吧，其实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

是他抢了人家的卷子，弄脏了人家的花瓣，他应该道歉而不是像这样索取。

但是他不想放弃，重振旗鼓：“我可以加钱，只要你把它给我。”

“你开这家店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为什么不能卖给我？”

这个问题一出口，云树又有很长时间没有回答他。

一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关呈明才听见他慢条斯理的声音。

那声音本来就很轻很低，又在雨声里有点失真了，所以显得古怪。

他听见云树回答说：“因为它很漂亮。”

“它会成为我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