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毅倒是恭敬不如从命,又道了一声谢,便拉着张春华大步流星地走入那酒肆里。
酒肆里遮蔽了风吹和日晒,要舒适不少。
司马毅也还算自觉,找了个偏僻、破旧、不妨碍到其他客人的小桌子,用自己的衣袂擦了擦,邀张春华坐下。
张春华还在踟蹰。
他直接按下张春华的双肩。
张春华张了张唇,想说:“仲达,我们这样不好……”
可是,她话没说完,便被司马毅截断:“欠这位店家的钱银,我会记得的。等我们有钱了,便来偿还。就算是回到许都,相隔千里,我也托人把钱给他送来。”
“当真?”张春华面容有些松动地反问。
司马毅郑重颔首。
张春华这才缓缓地垂下头去看那汤饼,清淡的一碗,没有什么油水,但是,对于许多天来不曾饱腹的她和司马毅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珍馐。
张春华先小口地吃了一点,而后实在忍不住饥饿,大快朵颐起来。
司马毅还是第一次见张春华吃东西吃得这么香,倒忘记自己也去吃,而是怔怔地望着张春华,不久,哑然失笑。
张春华被他的笑声惊讶,不明所以地抬眸、转首看他。
司马毅还在笑,眉眼弯弯得十分明朗。
张春华知他大概是在笑自己,有几分羞脑,没好气道:“你笑什么呢?”
司马毅只一边继续朗笑,一边摇头。
张春华气不过推了他一下。
司马毅才坦诚回答:“原来,名媛淑女饥肠辘辘的时候也会大口大口吃饭啊。”
张春华面上霎时通红,手边的汤饼一时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吃会饿,可是,张春华已然不知该用什么样子吃了。
眼见张春华困窘,司马毅又赶忙致歉:“好了好了,春华,对不住,是我不该戏弄你才是。你快些用饭吧,等吃饱了,我们还得想想办法如何去弄钱才是。”
司马毅转头也开始吃起自己的汤饼。
他先将自己喂了个八九分饱,随后念念有词,“是写信叫横槊、韵竹他们从许都寄来,还是有其他什么办法呢?可是,等他们寄来钱银,我们怕是已经在襄阳饿死了。”
“还有什么法子吗?”司马毅郑重地看向张春华。
张春华茫然地摇了摇头,“若是我们还身有长物,倒是可以典当一二、勉强维系。只可惜,我们身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张春华长叹。
司马毅亦是惆怅。他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企图寻找什么能让自己获得灵感的东西。直至看到那好心的店家,不仅要在外间烹煮食物,还要在内间跑堂、打杂。
司马毅恍然大悟:“我们虽然没有钱,但是我们可以去挣钱啊。这当牛马的活计可不是我的老本行吗?”
他在穿越前,大学刚毕业就沦为社畜了。
在现代,他可以给人打工;在古代,不是一样可以吗?
张春华倒是没想过这些。她是做惯了闺阁女郎的,即便设想若有一日家道中落,需要谋取生路,也不会计较自己去做活计挣钱。
司马毅站起身来,正想去找那好心的店家,询问他们酒肆里可还需要一位伙计。
此时,不远的几桌传来了人语声:
“听闻隆中的卧龙先生要寻书童?”
“是了,卧龙先生娶了襄阳黄氏的姝丽,即便家境贫寒,他自己吃惯了苦,可那黄氏女郎如何受得了?”
“原来是找仆役啊,也不知能给多少月钱?”
“潦倒之人,即使是傍上了黄氏这棵大树,怕也没多少家底。黄氏的红妆,哪能轻易由他挥霍。”
“那他这书童怕是不好找。”
“只能盼着有什么慕名之人,企图受他几分教导,不计较钱银,才愿意去他家做事。”
“我反正不想去。”
“我倒是想去,只可惜大字不识。”
……司马毅顿时不再往前走了,旋即回到张春华身边坐下,笑意盎然道:“春华,我知晓我们该去做什么了。”
张春华不明所以,询问:“做什么?”
司马毅故作高深:“反正我本来的目的也是去见这个人,虽然如今要以一种奇怪的身份,但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