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萧直视他道:“如非今日,我不会饮。”
尚晚青道:“若是旁人引你来,你不饮?”
白亦萧未作应答。
“有机会追忆往昔,是雪沫乳花声名远播的原因。”尚晚青道。
随即店小二退出门外,尚晚青继而道:“雪沫乳花出自我手,别号醉神仙。”
“对外说九年一遇,实则三年即成。择重阳佳节开酿,封藏槐花树下,经二载春秋更替,第三个重阳之日启封。斟满五百壶经销四海。酒效新奇,方已见闻。因而初问世,便掀起不小波澜。”
“如此来,目的是什么?”白亦萧裁酌问道。
“堆积期望,盈利高涨。为商者,图利而已。”
白亦萧听后眸光扫来却是不予置否,“我想知道酒曲原料。”话语稍顿断定道,“它能致幻。”
“你认为它和你遗忘武功之事有关?”尚晚青眼波微漾,一语道出了白亦萧的心中所想,“如‘十字披红’,如‘叶底飞花’...甚至还有‘揆古剑法’?”
白亦萧神情稍显郁悒,“总在危亡之际灵光乍现。不能制敌要害,反而徒增祸端。”
尚晚青微微点头,循序渐进道:“一年里,唯有重阳之日阳气最为盛重。有极寒之草务须放到这天以阳调阴,祛寒补炎。”
白亦萧蹙眉道:“什么草木属天下至阴?”
尚晚青答道:“稚惑草。”
白亦萧沉默少顷,“是去年冬,靖南王府遗失的那株?”
在聚义寨,她与宋文明对峙,欲借稚惑草扭转僵局。彼时白亦萧正当死战,二人谈话的内容竟也被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白亦萧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雪沫乳花三年酿成,稚惑草去年丢失。这其中无非意味着两件事里,肯定至少有一件是虚言。
“去年他们遗失的稚惑草确已制成酒曲,不过这一批还需等两年才能开坛。”尚晚青好整以暇。神情之坦然,似乎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前言后语间的漏洞。
“稚惑草源自琼梁,习性奇特,在别地很难存活,几不可见。早先游历时机缘巧合幸得两株,因物稀则贵,赠了一株给通判府的三小姐。后来靖南王过寿,通判将其作为寿礼献给了南王。”
听及此,白亦萧一目了然。逢年过节大小礼品被收纳库房,看管库房得失应属管家本职,可王府的库房却在南王寿辰当天公然失窃。出了此等纰漏,管家实难辞其咎。
不紧不慢地讲明这两件事的前因后果,白亦萧稍加联系间接佐证了她皆所言非虚。
尚晚青又道:“稚惑草仅能令人回忆过往,而非遗忘过去。这样的猜测,未免相差太远。”
“琼梁…”白亦萧沉吟道。
尚晚青已知在白亦萧眼中此事与琼梁脱不了干系。
“方才你饮酒时,可曾目睹昔日之景?”多想也是无用,她出言将思绪扯回。
白亦萧按下疑云,“有。”
“是什么?”尚晚青好奇道。
白亦萧摇了摇头,“待留日后,你若还想听...”
“再相告知。”
尚晚青看着人起身离去。走至门前白亦萧似是想起什么,刚巧偏侧过半个脸庞,“酒虽好,恐非为盈利。”
尚晚青觑起双眸,白亦萧从这个角度睨视而来,更显得蜂腰纤韧...竟令她恍惚萌生出一丝眼前身影婀娜的错觉。
“初进店时,门前招牌上的酒价标一斗三钱。这恐怕是天下最便宜的酒。”
随即房门闭合,屋内仅剩趴在桌前酣甜大睡的汤寻和尚晚青佁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