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晨的提议来的猝不及防,关于围猎的一切事宜皆是匆忙完成。于是,在最后一抹热风的晚夏,大渊和他国使团青年大围猎大赛就这么开始了。
众人入座,高位上的定康帝单手叉腰来回走了几步,看着远处在马场上策马奔腾的青年们的身影,大笑一声说道:“临安顽劣,各位见笑了”
底下纷纷响起恭维的话语,只有赫连晨眼中带着戏虐。
和宴会上不同的是,赫连晨身着深蓝色长袍,衣袖极宽,布料上印着淡淡的说不出来的纹路,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奢华。
过腰的长发编织成几缕小辫,剩下的一半用银色的发冠竖起,一半披散着,头戴银制和红玉制成的发饰,再配上他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很是异域风情。
他随意的披散着衣袍,单手撑着下巴,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模样。
赫连晨也看向马场,手中举起镶嵌着宝石的金色酒壶,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起来,完全不顾众人的话语。
身旁坐着的南诏使臣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冷汗直流,欲哭无泪的扯了扯赫连晨的衣袖,低声说道:“殿下,毕竟是在大渊,您好歹收敛一点”
赫连晨撇了一眼,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酒杯,嗤笑一声:“你倒是挺守礼数”
还不等使臣说话,李婉姝就带着以许砚舟为首的世家子弟来到了众人面前,众青年向定康帝行完礼之后,便各自回到对应的位置之中。
李婉姝自跟定康帝行完礼回到位置上这片刻便在暗中观察着所有人。
因为本次比试匆忙,定康帝便没有硬性要求所有皇家子弟到场,所以目光所看之处到场的皇子公主只有李婉姝和三皇子李意。
太子身体孱弱,便留在王宫内处理公务;二皇子则是压根没当回事,窝在自己的府上看花逗鸟,好不惬意,其他的公主皇子年岁还小则是在各位母妃的身旁呆着。
“今日应南诏太子的要求,在场的所有青年才俊皆可比试,还请诸位使团不令赐教。比试前三名者朕重重有赏!”定康帝看着底下的诸位,爽朗的高声说道。
他示意一旁的喜公公,喜公公会意,立马上前。
”比试分为两部分,一为骑射,二为搏斗。在坐的所有,不论家世官职与年岁皆可参加。这两项都算做个人得分,二三名赐予黄金百两,一名可获名剑春风。”
说完便有两名侍卫搬来一张桌子,上面的剑架上放着一把古朴锋利的宝剑和银色花纹的剑鞘。
那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银光,剑身周边顿时有了肃杀的感觉。
此话一出,包括禁军侍卫在场的所有人都低声讨论起来。
名剑春风,是第一任定国将军生前留下的遗剑,满门忠烈,孱弱妇孺和青年男子全部战死沙场,没有留下一丝血脉。
当时在位的大渊皇帝悲痛不已,只能将此剑妥善保存,并且为这位将军进行追封。
所以即使外国使团不明白此剑意义,在场的大渊官员却是能明白定康帝所表达的意思。
第一,只能是大渊的。
定康帝默默的看着底下的情景,笑而不语。
李婉姝也十分的淡定,只是唤来女婢,通知洛湫做好准备。
“大渊皇帝陛下,这军中将领怕是不能参赛吧。”就在满场议论声不停的情况下,赫连晨出声了。
他直视着李婉姝,带着淡淡的挑衅。
李婉姝无语,看着赫连晨眼珠直转的鬼样子就知道这厮不怀好意。
李婉姝转了转手腕上的镂空银镯,又整理了一番衣袍,完全不接茬。
身后的三皇子却是冷哼一声:“南诏太子这是何意,我大渊军中也不乏籍籍无名的优秀子弟,如今却是不给他们机会展示我大渊的国风。”
这座位坐的也是有含义的,在大渊正妻所出的嫡子嫡女的地位比庶子高,哪怕是年岁较高者在正式场合也只能坐在后排,第一排永远是嫡子嫡女才能入坐。
“本次所有的使团都是为太后贺寿才来的大渊,使臣团里本就极少有武力高强者。只是一番比试,却让军中将领上场,岂不是欺使团无人?依照三皇子所言,让军中将领参赛,那这不就是大渊的表演赛,还要什么比试,直接把这奖励赏赐下去不就得了”
赫连晨毫不在意的当众对三皇子翻了个大白眼。
“你!”三皇子气的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赫连晨的嘴上功夫,李婉姝可是领教过的,对于三皇子的行为,只是微微摇头,心中表示对他的同情。
好端端的惹他干嘛。
“就依南诏太子所言,军中将领不得参赛。”定康帝挥挥手,警告般的看了一眼三皇子。
三皇子气闷,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赫连晨向身旁的南诏使臣代表招招手,低声耳语了一番,使臣代表听完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李婉姝,见李婉姝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这才起身去了坐台外围。
而这一切都被一直偷偷观察赫连晨的许砚舟看在眼里,他有些疑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他起身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这使臣代表神色怪异,径直走向南诏使臣团的聚集地,站在原地和一个小公公说了几句话,便在原地等候。
许砚舟躲在他身后假山旁,隐藏身形。
不一会便听到脚步声响起,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二人所说“上场”“不留后手”“必须赢”的字眼。
许砚舟心中一惊,快步离开,准备去告诉李婉姝他所听之事。
回到坐台,许砚舟招来女婢,让她去将李婉姝唤来。比试即将开始,场面稍许混乱,喜公公正在安排大渊和其他各国的参赛人员的赛前事宜。
“庆之何事如此着急”
“南诏有底牌,刚刚赫连晨身旁的使臣代表去找他们的人,我觉得不对劲跟了上去,却听到他们准备下黑手。阿姝,你那边有能应对的人吗?那南诏太子提出这个比试明显是居心不良……”
李婉姝看着眼前面色焦急的男人,暖色的阳光映在他英俊的脸庞上,就连细微的茸毛也能看的清楚,眼中担忧的神色和带着关怀的言语,让李婉姝心中一暖。
她眼含笑意,安抚般的轻轻握住了许砚舟的手。
手上突然有温软的触感,许砚舟低头一看,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薄红,正在说着的话也不禁结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