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魔衙。
昏暗的囚室内,只余四盏烛火,摇摇晃晃的将影子印在斑驳不堪的墙壁上。
架子上被五花大绑的魔,不时的‘桀桀’笑着,即使已血肉模糊,但仍一言不发。
囚室外,木恒听完了属下的汇报,拧眉苦思。
那些骨头,除了城内失踪的那些人外,其他的极有可能是西城内的乞丐。
乞丐?为何会是乞丐?
魔族不是一贯喜欢年轻娇嫩的□□,乞丐可一点沾不上边儿。
……
一会儿后,囚室内走出一个浑身黑衣,面带脸罩的男子。
他单膝跪地,对囚室外坐着的老者禀报道:“属下无能,没问出什么消息,只能……您出面了。”
木恒沉吟片刻,无奈点头。
既然请求他出面,那只能用最后一招——搜魂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请求自己搜魂,一旦搜魂,里面那个魔轻则痴傻,重则死亡,好不容易活捉到的魔,就这样死了,未免太过可惜。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木恒将手中莹玉的茶杯轻放至一旁,起身迈入囚室内。
一进门他顿感不妙。
被架着的魔族,嘴边一道血痕,气息越发微弱,即使如此,她依旧在笑,看到他进入后,她笑得愈发猖狂,眼神布满血丝,一脸狠厉的紧盯着他。
“魔主……即将降世,啊哈哈哈……”
来不及思考她话中的含义,木恒几步上前,手指轻点,一股庞大的气力喷涌而出,试图阻止她的动作。
但来不及了,毒已将她的五脏六腑侵蚀,再无回旋的余地。
他一脸无奈,趁着她断气前的最后几秒,将气力急剧收缩,凝成一股细线,从面前魔的额心刺入。
噗——
架子上的魔族将最后一口血喷出,头一歪后,气息全无。
这是……
木恒无暇顾及脸上的魔血,呆立当场,许久没有回神。
鲜血从他的发尖、眉心缓缓滑落,落在他平时保养的很好的白色胡须上。
明明处在温暖的室内,他却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木恒指尖隐隐有些发颤。
一颗心脏,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被数条带刺的锁链,深深束缚着,一根根早已被锈蚀的尖刺牢牢焊进那颗心脏内,鲜血正缓慢汇聚着滴进下方的水池内,血色不再,只余一抹盈绿。
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抹立在跳动心脏后的虚影,是一株红底蓝叶的冲天巨树。
“那不就是……”木栖树吗?
昏暗的室内,满脸鲜血的白发老人呆呆站立,泛红的眼眶内已有了点点晶莹之色。
木宗也曾是显赫一时的大宗门,只因他们出了一个木系老祖,一步登天,又以极快的速度成为上神,将籍籍无名的木宗抬进了当时的四大宗门。
奈何那一场大战,死伤无数,作为新入宗的弟子,他们被勒令待在宗内,不得外出。
过了许多天,清河大陆硝烟四起,那一条贯穿大陆的清河也被血色浸染,污浊不堪,离宗的师兄与长老们无一返回,直到宗内祠堂的魂灯尽数熄灭,他及他的同门才相信,师父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被迫迎战的几大宗门,情况也大都如此,不然现在也不会轮到只有一位下神的灵炎宗一家独大。
木系植物,修炼成人,极为罕见。而一旦他们修炼成人,相当于得到了永生,即使肉身尽毁,只要他们的本体,也就是那颗树或者种子还在,他们便可重新修炼,重塑肉身。
所以,他不相信师祖会傻到将自己的本体带在身边。
也就是说,师祖极有可能再次归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放弃寻找木栖树的下落,寻找可能属于师祖的踪迹,但都一无所获。清河大陆遍布大大小小的秘境,总有他没去过的,所以没找到也实属正常。
他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想到,再次得知师祖的下落,会是这般景象。
如果那是师祖的心脏,怎会被几条锁链束缚?
而那碧绿的池水,又有何用处?
想到近日西城骚乱不断,又无法检测到魔气的怪异情况,他再次呢喃出声:“莫不是……”
又想到刚刚那魔女盯着他眼睛说出的那句话,他神色愈发严肃。
天下,恐怕又要大乱了。
他盯着暗室侧面那扇小窗,窗外疾风刮过,天色暗沉,似有暴雨将至。
这次,又有谁来救这乱世呢?
……
扑——
扑——
夜色下,西城外的一座坟地旁,一层浅浅的月光落在空旷的坟地上,无数砂石尘埃从一个土坑中抛出,落地。
渐渐的,土坑旁堆出了一座泥山。
黎蓝星手握沙铲从土坑中一跃而出,武凌紧随其后,二人站在坑边,等着坑内的人上来。
黎蓝星将沙铲往地上一戳,运气一震,将身上的沙粒,尘土尽数震落,便又恢复原样,抱着剑沉默的立在一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