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卢布朗咖啡馆向来不算热闹,坐落在四轩茶屋的偏僻一角,生意勉勉强强,只有一些老主顾,冷清得让人路过的时候都要担心一下这家店真的不会倒闭吗。
好在店长不是你。
你巴不得咖啡馆倒闭。
但是这位佐仓店长是好人,他从不乱折腾阁楼,每天到点来到点走,作息规律,也不搞什么大动静。
哎呀,这么一想,盼着咖啡馆倒闭是很没品的事情。
而且就算倒闭了之后说不定又要被买下来,装修成别的店面。
算了,这样冷清着也可以。
你在阁楼的屋梁上阴暗扭曲地爬行一阵,然后累得蜷在角落歇息。
没关系,爬了三十分钟也很棒了!
你宽慰着自己,你又不是楼下的社畜,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kpi,能有干劲锻炼就很不错了!
紧接着要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你在看佐仓老板堆在书柜上的书和研究不同咖啡豆的味道之间抉择几秒,随即倒头就睡。
虽然昨天因为太阳光太强盛照得阁楼亮堂堂的,导致你只能委屈自己缩在书柜后睡了十几个小时,可是今天是阴天,一点没有光照,害得你同样打不起精神,不得不连连打哈欠。
啊,这两句话好像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你已经美美沉浸在梦乡之中了。
梦里会不会有咖喱和咖啡呢,你已经忘记吞咽的滋味了。
等你再醒来,是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你迷迷糊糊揉着眼,从桌子下爬出来,准备看看是怎么个事,一抬头正和一双藏在黑框眼镜后的深灰猫眼对上,那双眼睛里包含了三分震惊三分震惊和三分震惊,还有一分你看不懂的怔愣。
……
等、等等?
你和一个人对上眼了。
对上眼了?
对上眼了!
对上眼了!!!
你张张嘴,时隔十七年后重新启用的语言系统不太争气,组织半天语言才勉勉强强蹦出来一句结巴的“问候”,“你,我,你…看、看得到……?!”
“……嗯,看得到。”对方望着你沉默许久,才缓缓回答道。
他的声音还挺好听,不算清亮也不是很低沉,介于二者之间,刚刚好是你喜欢的调子,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跪坐在还没来得及清扫的地面上,仰头看着这年轻的小伙子,他的手里还握着拖布。
“你在,做什么?”你僵硬着问。
“……?打扫阁楼。”看得出来他明显疑惑的情绪,但还是乖乖回答了你的问题。
“为、为什么要打扫啊……”你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这是我之后的住处。”他平静着讲述着让你瞳孔地震的事实,没什么表情,“佐仓老板是这样和我说的,难道他没有和你商量吗?”
当然没有,商量的前提是佐仓老板得知道阁楼有住客,可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是鬼啊,盘踞阁楼十几年的女鬼,他当然不知道了。
你恍恍惚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充斥着不解与疑惑的眼神中缓缓缩回桌子底下,抱着脑袋发出一阵尖锐爆鸣。
你收回前言,佐仓老板不是好人!
卢布朗还是倒闭吧!
二,
这个很有礼貌介绍自己叫雨宫莲的人默不作声打扫完阁楼才下楼去。
你不愿意接受阁楼被人侵占的事实,痛苦地爬上房梁抱住柱子,准备自闭一会儿,可没多久他又带着佐仓老板回来了。
“你说,桌子下面爬出来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佐仓老板诧异地问,他四处走走看看,没看到人,反而注意到了不算焕然一新但也干净不少的空间“你刚刚在打扫卫生啊。”
雨宫莲点点头,指着他没有碰的桌子,“后来又钻回去了……现在不见了。”
他还告状!
他是坏人。
“哈?开什么玩笑,阁楼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来,没事别拿我消遣,白日做梦也要有个限度。”佐仓老板挠挠头,不以为然,反而警告雨宫莲,过了一会儿他准备下楼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不过这么说的话,我刚开店的时候,听说这一带有过什么神秘凶杀案的传说,十七年前突然流传起来的……等等,店面这么便宜,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嗯,不无可能,你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阁楼上了,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得过,数数的话就是十七年。
但是,凶杀案……你不记得了,你连自己的名字来历都记不得了,怎么会记得死因呢。
你蹲在天花板上看他们聊了几句,诸如佐仓老板说“我在这里开店这么久都没事”“应该没有危害”“实在害怕的话去便利店买点豆子好了”“先住着吧”,雨宫莲,雨宫莲回以震耳欲聋的沉默。
听着前面你还附和地点点头,你可是个不伤人的好鬼,越往后听你脸色越古怪,直到最后疯狂摇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要和别人共处一室,尤其这人还看得到你,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