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队八人小队秘密出发,快马连夜带着杀人刀奔赴。
于阶白从午休中醒来时,天边已经从灰蒙蒙变成了彻底的红,连片的深浅不一的红,堆积在天空,像是将秋天的热烈都集聚在了这小小的一方窗户里。
声音从头顶传来,于阶白听见了二皇子的声音,“哟,醒了。”
同在大多数人面前展现出的和蔼又不失威严的上位者形象不同,二皇子现在和那两个字不搭边,才从练武场回来的他还有股汗味,头发凌乱得像个鸟窝。
于阶白嫌弃地别开脸,“被你熏醒了。”
夕阳里,二皇子映得通红的脸嘿嘿一笑,“醒了就好,我现在有件很严肃的事情想和你讨论。”
于阶白闭眼,“没空。”
二皇子慢慢补充道:“是关于你那个只比你小八岁的儿子的事。”
于阶白睁开眼,撑着下巴靠在床头,“你让他去杀塔娅去了。”
“嗯哼。”二皇子看了他一眼,“想要伯爵的爵位至少得多付出点东西吧。”
“话说回来,伊兰斯。”二皇子双手枕在脑后,声音懒懒地,“那小子真的很喜欢你。”
“不要说你不知道。”二皇子斜睨了他一眼,“我可不相信你这个卑鄙小人会有什么父子之情。”
于阶白转头看向二皇子,语气淡然:“奥古斯特,我暂时还没想把事情搞复杂。”
二皇子拍了拍他的肩,“有些事情并不随我们的想法行动,比如说感情和天灾,但我还是希望你在病中多花点时间想想这件事。”
二皇子嘴角一直噙着的淡淡笑意收敛了起来,显出了温和伪装下的冷酷的那一面,“他确实如你所言,极度聪明,富有执行力,知道如何把事情处理得完美。”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他不会背叛的前提下。”
二皇子问道:“你能确保他一直受你的控制吗?就像狼犬的脖子上套着项圈那样,主人一叫他就知道回家。”
于阶白坐在床上,向二皇子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我能,殿下。”
夕阳给两人都镀上了一层血色,这是场没有硝烟的交锋,只言片语间,事情便已尘埃落定。
二皇子最后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信任你,伊兰斯,如果这次他能够成功带着塔娅夫人的头颅回来,我会如约把那个爵位给他。”
黑夜是掩蔽一切的最好保护色,看不清面孔的人互相缠斗,有人在怒号,有人已经死去。
塔娅夫人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独属于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明白,带着那封免罪信和那些证据她应该很难平安回到领地。
所以她召集了一群雇佣兵保护自己,整只队伍像铁桶一样滴水不漏。
而且她早就秘密安排线人在经过第二个村子时,她就把所有的东西掉包了,这些东西会被他的线人偷偷寄出,成为她丈夫和儿子的护身符。
这样的话,即使死亡,也并没有关系。
所以当安格斯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进入马车时,夫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还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公子是来送另一半承诺的吗?”塔娅夫人端着茶杯,优雅十足地抿了一口。
“是的,夫人。”安格斯拿着剑坐在了夫人对面,将手里厚重的大木盒放在了脚边,“向你问安。”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静了下来,有人敲响了马车门,清亮的女孩声音从门后传来,“检查过了,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
安格斯看向了对面的塔娅夫人,“夫人,你已经失败了,希望你能够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可以为你申请刑罚减轻。”
塔娅夫人放下杯子,高傲地仰着头,“我的父亲是费迪南大公,我的丈夫是塔索斯的维拉,除了皇帝,没有任何人能审判我的罪。”
安格斯的嘴角勾起了个笑,他那张美丽的脸变得刻薄而讥讽,他甚至为塔娅夫人鼓起了掌。“当然,拥有尊贵爵位的夫人不能被人所审判。”
他从脚边拿起那个箱子放在腿上,缓缓在塔娅夫人面前打开,线人惊恐的头颅瞬间出现在了夫人眼前,她尖叫一声,终于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端庄。
“你们这些魔鬼,罪人,你们会下地狱的。”
安格斯冷冷注视着在地上呕吐抽搐着的她,“下地狱之前也会有人替我探路的。夫人,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蒙蔽别人,往往也会蒙蔽自己。”
他抬起受伤的手将盖子合上,然后把它和塔娅留在了马车里,“祝你的人生能够一直高贵,夫人。”
所有的哀嚎和痛骂都被留在了身后,头颅滚落在地的那刻安静无比。安格斯抬脚上马,飞驰而去。
于阶白再次见到安格斯是在三天后,这人风风火火地闯入了他的房间,那时候他正在换药,医生和他都被吓了一大跳。
安格斯干裂地嘴角扯出一个开心的笑,胳膊上裂开的伤口正顺着在流血,他对着于阶白喊道:“父亲,我回来了。”
于阶白皱眉看向他,严声质问,“你在干什么?安格斯。”
安格斯兴奋地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于阶白皱着眉让医生去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他这才惴惴地坐在靠近于阶白的沙发上。
医生脱掉了他的上衣,和雇佣兵们激烈战斗后留下的伤口零零散散,或深或浅地分布在年轻精瘦的身体上,血液在其上凝固成了一道道暗褐色,看起来惨不忍睹。
于阶白叹了口气,“安格斯,这样的事不要有下次了。”
“这么严重的伤,我看着有点难过。”
安格斯望向他,于阶白眼里有淡淡的责备,目光最后却还是温和,“我知道你会把一切都做好,安格斯。”
他的声音低柔,露出一点淡淡地笑,“但我还是希望你少受一些伤。”这个笑容在安格斯看来有些苍白,“生病和受伤其实都是很难受的事。”
安格斯的脊背僵住了,医生不得不提醒他,“小公子,放松一些。”
安格斯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于阶白脑海中传来了一声鲜明的,“恶意值下降5,目前进度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