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厉行手臂都缠着绷带,为遮挡针孔和旧疤。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绷带弄脏了没备用的,就没缠,心想反正袖子够长,蒙指挥官再怎么都不至于扒他衣服,应该没什么关系。
朦胧中厉行听见欧文的声音:“厉行,蒙望不在这里,客厅暗柜里有Alpha缓释剂,应急可以用。”
厉行要被烧迷糊了,睁眼睛茫然许久,才慢慢爬起来。
欧文贴心地提醒:“房门在你三点钟方向,前方没有障碍物,你可以直接过去。”
“好的,然后往左边走,大概是五步左右的距离,”欧文说,“你可以贴着墙走,墙上没有装饰物。”
“现在你摸到了转角,继续向前,你会摸到一扇门,但不要进去……”欧文指挥声一停,“好吧,你不小心拐进了卫生间。没关系,你很熟悉这里,你刚刚在这儿洗了一个澡。”
欧文安慰厉行,“向后退就行,但地上有水,你要小心——”
话音未落,厉行摔倒。
疼痛为厉行带来短暂清醒,欧文监控到厉行这一变化,“刚好,我们先去客厅……”
“厉行!你应该去客厅取缓释剂!”
欧文急促的提示音无法改变厉行目的地,他踉跄地爬起来,扶着洗手台往浴缸挪两步,一头栽了进去。
“我不建议你泡冷水,”欧文快速地说,“Alpha缓释剂会使你大脑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但至少可以帮你加速代谢掉体内多余的Alpha信息素,泡冷水对代谢信息素没有任何帮助。厉行,蒙望随时可能回来,你的行为除了让自己生病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此刻厉行什么都听不见,他没有迟疑地拧开水龙头放冷水,如果条件允许,他可能还会为自己加一桶冰。
那短暂的清醒令厉行想起使用Alpha缓释剂的后果,他会因为信息素分泌系统混乱失去理智,会陷入一种“假性”发情的状态——不发热、不分泌信息素,但会像发情的Omega一样渴求Alpha信息素。
可他又闻不到信息素,他不知道Alpha有没有释放信息素满足他的需求,只能耐心等紊乱期结束恢复清醒。
比起像条狗似的粘着蒙望,厉行宁可生病。
……唔,想到这里,厉行有些欣慰——下限低是低了,总归还有底线。
蒙望一回来就听见浴室有声音,在客厅静了半秒,他拧开卫生间的门。
狭小昏暗的空间流淌着微弱的水流声,Omega蜷缩在浴缸里,种种破碎的呜咽和喘息声从他喉咙里钻出。
空气中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但Omega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红,蒙望也不是很确定这个Omega处于什么状态。
Omega会这么频繁的发情吗?还是说那支药剂其实不是抑制剂?
厉行慢吞吞地掀一下眼皮,掀开了才想起来他看不见,又慢吞吞地闭上。懒洋洋地拨拨水,算作打招呼了。
“你又发情了?”蒙望皱眉问。
厉行没有反应,蒙望的问话传到他脑子里就是一句话,没有具体内容。
好久,嗓子里发出混沌嘶哑的音节,怕是欧文都听不懂他说了什么。
蒙望脑子里关于Omega知识,一部分来源于军校,另一部分来源于很久之前厉行的填鸭式教育。
厉行没教什么正经内容,翻来覆去强调Omega脆弱,离发情的Omega远点儿;军校教的复杂,蒙望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只剩下Omega很麻烦的刻板印象。
他不是第一次直面发情的Omega,军校和部队定期安排Omega信息素对抗训练。
但他每次都能无动于衷地看Omega痛苦,哪怕是Omega趴在他身上不要命地释放信息素哭着求蒙望标记,蒙望也能冷眼旁观。他除了烦、想把Omega扔出去、讨厌Omega发情时的味道和哭声之外没其他感觉。
每次都是这样从无例外,后来埃克斯干脆免了他的信息素对抗训练。
战争年间各大星系都把Omega当成延续下一代的宝贵资源,战场上很难见到。偶尔一两个,也都是长期注射抑制剂,根本没有发情顾虑。
这还是蒙望第一次接触“野生的”发情Omega。
蒙望直觉不能放任Omega继续泡水,可又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继续打抑制剂吗?
蒙望点亮通讯器,上网搜和问明白人是最好办法,但上网搜留痕,蒙望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B3,和一个发情的Omega独处。
忽然,蒙望想起来,这是应竹根据通用标准布置的安全屋,应急药箱里肯定有抑制剂。
蒙望在客厅暗格里翻到了抑制剂和缓释剂,他捏着两支无针注射器,陷入沉思——
Alpha的药剂,能给Omega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