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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的感觉,更强烈了。
林庭语转头望向门口。一名灰色西装外套大敞,姿态随意地斜靠在门框上的年轻男警面带灿烂笑容,眼神快速在室内游走一圈,停在了林庭语这里。
然后飞来一个wink。
林庭语:………………
事实证明,他的不祥预感总是来得那么晚。
千叶警官不满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文件夹摔在桌上的重击声响起:“樋口,你来干什么?你不会想说这个案子公安也要拿走了吧?”
“哈哈,不要激动啦,千叶桑。”被称为樋口的年轻男警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文件袋,“别紧张,案子还是你们的,我只是来带个人走而已哦?没办法嘛,虽然大石先生已经不幸往生了,但这是他亲口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的贵客呢。”
他说着就直起身,脚步轻快无声无息,转眼间就来到林庭语身边。
“跟我走吧,林先生。”
轻柔得如同月光的低语在耳畔轻轻拂过。
林庭语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一下,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示警。然而年轻男警已经俯下身,亲昵地一手虚虚揽住林庭语的肩膀,另一手顺着旁边摸下去——没人看清了他的动作,但片刻之后他就直起了身。
打开的金属铐环落下去,锵一声砸在同样是金属的椅腿上,被链条牵着摇摇荡荡。
原本进门时拿在那只手里的牛皮纸文件袋,也已经轻飘飘地盖在了千叶警官的文件夹上:“松本管理官已经签字放人了——好啦,别用那种看嫌疑犯的眼神瞪我嘛。周末交通部的联谊去吗?有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悄悄向我打听你呢。”
“我宁可在家看录像带。”千叶警官小声咕哝,但脸色好了很多。他打开文件袋,抖落出几张纸,翻看了一下,这才把纸张递给一旁的高木警官。
高木警官也仔细检查了一下文件的内容和签名字迹,然后放下文件,站起身:“我送你们吧——”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你们忙了一晚上很累了吧?”年轻男警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我带了咖啡,不清楚有谁在所以每种都买了一些,放在作战室门口的小桌子上啦,去晚了可能招牌特调都要被抢光了哦。”
他仍然搭在林庭语脸侧的那只手,像是安抚一样握了握那瘦削凸出的肩头。林庭语对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举动有点不适,偏过头看了看那只手,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抬起眼——
对上了安室透还在震动的目光。
林庭语:……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不好意思啊,波本。你关于“林先生”的人物关系板上,又可以加入一个同事了。
话又说回来了,萨马罗利,你这会不应该正在欧洲被朗姆关小黑屋吗——所以这条世界线的主旨是团圆一家亲对吧。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一家亲的欢乐气氛。在离开警视厅后,虽然自带火药味的松田阵平没有跟出来,但等在大楼后面的黑色保时捷就注定了这一群人永不可能其乐融融。
琴酒不满地盯着靠坐在引擎盖上抽烟的萨马罗利:“没你的事了,自己回去上班。”
萨马罗利闻言噗地笑了出来:“不会吧,琴酒,我好不容易出来放个风,你要把我赶回那里去——这身西服衬衫我都想丢进河里去了。”
他已经去掉了易容,笑的时候眉眼依然一派风流,时不时一道眼波飞到车里的林庭语脸上:“又瘦了呢,林先生,真是受苦了。”
琴酒的脸色黑如锅底。特别是当萨马罗利指间那清冽的薄荷香气飘到他鼻尖上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更沉了三分。
但刚才找萨马罗利去捞人的是他。只有萨马罗利这时的伪装身份,警视厅公安部警察樋口佳彦,才能光明正大地从刑事部那群家伙手里保下林庭语。
虽然不觉得成川会那条疯狗真能爆出什么料,但那些家伙会盯上贝尔摩得,平时也经常跟组织作对,说不定被刑讯逼急了就开始胡编乱造,给林庭语扣上组织成员的身份——杜凌酒本来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种破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算笑话了。
同去的其他人里,波本见势不妙肯定明哲保身,至于卡登席德——琴酒一想到这个名字,又是心头一股暗火起。
权衡之下,他只能不情不愿地通知了萨马罗利。
萨马罗利的行动力确实强悍。十分钟前接的电话,现在人已经带出来了。当然,这种高效也很可能是因为,保护的对象是“林先生”。
“你安排林先生住在杯户饭店?”烟头被漫不经心地丢在一边,“先别去了吧,那里有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让朗姆大人很生气,现在应该已经被收拾了——对吧,我的搭档先生?”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波本。从警视厅出来一路,波本都像空气般沉默着,现在被点到名,也只是扯起嘴角露出个假笑:“带了个花架子保镖,随便就处理掉了。”
萨马罗利翻了个身,撑住车头边缘,朝挡风玻璃后的林庭语飞了个wink:“我刚刚翻修了一下房子,不如就让林先生住到我那里去吧。好久没有感受过林先生的温柔安抚了,一想到就会幸福得要死掉一样呢。”
琴酒阴阴发话:“你可以现在死掉。”
“过分,我说真的——”萨马罗利又笑了起来,“别整天把人守得那么紧啊?这又不是可以装在保险箱里的金银珠宝,林先生挺喜欢出去吹吹风的。”
他转下来,蹲在还开着的车门外,仰头望过去:“是吧?自由的阳光和空气多好啊,林先生,要和我出去兜兜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