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展青确实没有让林庭语旁听他跟组织商谈的事,他根本就没有让林庭语接触这一切的打算——他直接命令林庭语出去,回房,反锁上门,今晚到明天上午都不要再出来。
“等我有空了,再听你怎么说。”
林庭语:“……”
就算他想串供,也没有办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跟琴酒建立什么默契。他们甚至连手机号码之类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过,想暗度陈仓都没机会。
虽然琴酒多半会懒得搭理,但要是说出了什么,跟林庭语这边的口径对不上——肯定会对不上——那麻烦就大了。
他试图挣扎一下:“我可以解释……”
聂展青挑了挑眉:“好啊,说说看?”
“……还是算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看聂展青的表情,再挣扎说不定麻烦更大了。
林庭语老老实实地退出房间外去,顺手关上了门,靠在墙壁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察觉到墙壁上震了一震。
林庭语:……
这种不友好的场面,似乎有点熟悉。
他实在无从插手,转身离开了。
琴酒也听到了走廊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他刚刚偏了偏头,闪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文件夹,皱眉望回聂展青这边,声音里也带上了火气:“你是有什么毛病?”
聂展青双手抻了抻西服外套的衣领,不阴不阳地应了一声:“你们要的资料。”
琴酒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已经散落飘飞一地的纸张,颊边猛地咬紧:“这就是你和组织合作的态度吗?”
“我会来参加大石的葬礼,不就已经证明态度了吗?而且我应该跟朗姆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他没来得及教你,那我现在就跟你再说一次。”
聂展青略一侧身,从一旁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指间蓦然亮出一柄柳叶般薄而短的钢刀,凛冽寒光在室内猛地一闪。
紧接着这寒光极为轻快地在棕褐色的雪茄顶端绕过一圈,又像密林间一击得手的蛇牙,倏然隐回不见。
只剩一个形状完整的正圆,闷声落到了地上。
他盯着浑身紧绷地停在原地,已经微微现出进攻姿势的少年杀手,嚓一声打亮了火柴。微小的火焰迅速熏黑了新鲜切断的截面。
“鼻子不要乱伸,爪子也是。什么东西过了我的线,我就要砍断。”
林庭语这一次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他临近走廊尽头的房间。他特地检查了一下临近的那扇窗,已经用拉杆限制了打开的角度,最多只能伸出一只手。
所以那小孩就像撬开收银抽屉一样,把这扇窗的限制装置也卸掉了,才跳出去的吗。
他回到房间里,打电话给前台,委婉地提示了一下高层建筑的出入控制安全,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这一次大概不会——应该不会再出那样的事件了。
有了记忆作为辅助,林庭语很快找齐了自己的物品,包括他留在枕头下面的手机——为什么他出门会不带手机呢?
虽然这个时候的手机还没有后来他用的定制款那么智能,但无论是要查找路线,还是临时需要联系谁,手机都是必需品吧。
除非他要去什么地方——去拜访世良玛丽家,不方便带这个手机。
除非这个手机里,有定位器和窃听器一类的装置。而他不想泄露今晚的行踪。
能在这个时候的他的手机里加装这种东西,还让他无可奈何的,应该是聂展青。
而他和世良玛丽的联系,不能让聂展青知道。
——我们做个交易吧。实话告诉你,找上你是因为我们调查出来的可疑名单里,有一个人和你一样来自港岛,而且你还认识。
世良玛丽的声音从记忆里浮现。
——如果有这样的败类混在你们的队伍里,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深感不安的吧?毕竟你们可是……
我们可是什么?
结合后续的记忆,世良玛丽在调查的可疑名单,应该就是各国跟组织勾结的官员名单吧。那个同样来自港岛,而且林庭语认识的人,显然就是聂展青了。
林庭语记得他是循着父亲生前旧友的名单逐一拜访过去的。这些旧友都曾经在他父亲的葬礼上出现过,而他本来也是为了吊唁旧友之一的大石先生,才在这时来到了东都。
上门拜访之前,预约是基本的礼仪。他很有可能是在和世良玛丽的预约通讯中,获得了什么对聂展青不利的信息,所以才会选择不带这只被聂展青监控的手机上门。
父亲曾经做过什么——世良玛丽很清楚,而且同样在做的事吗?
林庭语想起日后赤井秀一和他的往来邮件里,对方偶尔会暗示地提到,他的父亲“林先生”似乎在一些牵涉广大的案件里扮演着相当微妙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