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麦明显是知道软件出自谁的手,而且因此对软件的作用抱有相当期待的。
“这也属于不能说的范围吗?”
黑麦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停到了那个应用图标上,然后他笑了笑:“是。”
接着就闭口不言了,看来只能让林庭语自己想起来。
——想起来。
林庭语突然回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个梦境。那或许也不能算是梦境了,只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只是为了让他切换到这个“杜凌酒”的身体里。
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人在说话。他其实没有真正听到声音,因此也无法分辨对方是男是女,只能知道说了什么:
“你要醒来——你还记得你要做什么的吧?快醒来吧。”
于无限的、意志也要随之消散的黑暗之中,浮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当初可是你擅自要把东西寄存在我这里的——这么久也不来拿,我要没收了。”
那双眼睛注视着他,就像现在,对面而来的视线一样。
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击穿了林庭语的大脑!那双幽绿色的眼睛瞬间模糊到无法看清,黑白交织的,密密麻麻的网点遮挡了视野,飞快地闪烁着,让眼睛都无法承受这种炫光,条件反射地闭上了。
但这远远没有结束,强烈的晕眩感好像让心跳都跟着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五脏六腑,要硬生生把这些无法工作的器官从身体里拔出去——
一道清亮的风铃声,忽然钻进了嗡嗡作响的耳中。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就像那些他经常用来把接受催眠的人唤醒的音乐,从悠扬的长笛乐音开始,一点一点加入足够明确的提示。不同的人会从音乐里生发出不同的幻觉,然后幻觉渐渐消散,过渡到现实里来。
视野重新变得清晰时,林庭语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黑麦的面庞。这时黑麦看起来并没有平常的游刃有余了,相反他的表情很严肃,眼中凝着深重的担忧——林庭语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大大向前倾倒,全靠黑麦支撑着才没有摔下轮椅去。
“抱歉,我有个晕眩的问题,偶尔会突然发作一下。”林庭语平复了一下呼吸,重新坐直回去,“……谢谢你。”
黑麦顿了顿,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耸了耸肩:“不客气。”
他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按了几下,正在播放的音乐戛然而止。
林庭语也低头揉了揉还在丝丝作痛的太阳穴。
他现在确实体会到了黑麦说的那种试图回忆导致的麻烦。虽然这里并不是什么公众场合,但危险性似乎并没有降低——刚才有那么一刹,林庭语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种可以瞬间造成巨大痛苦的不知名力量,也是把他送到杜凌酒身体里来,或者把小林教授从棱柱里带到现世的那股力量吗?
活了快三十年——或许还不止,突然在世界观里出现了这种超现实的元素,实在是需要花点时间消化。
……算了,至少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蛇要好点吧。
林庭语很想问黑麦刚才唤醒他的那段音乐的来源,不过那大概也属于不能说的范畴。倒是黑麦,为什么可以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却到现在还无事发生?
是有什么在保护着黑麦吗?
林庭语又缓了一下,才让心跳恢复正常。他暂时不想再挑战一次濒死体验了,于是决定先换个稍微安全的话题:“为什么不开灯?”
黑麦难得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因为我要对你做点过分的事?”
林庭语:“……”
所以到底是什么过分的事啊。
“传说中世纪的骑士在决战的前夜,会到恋慕的对象窗下徘徊。假如对方愿意接受骑士的忠诚,就会出现在窗前,赠出蕴含心意的花——以及一个代表约定的吻。”
黑麦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林庭语:“……”
林庭语有点怀疑地盯着他:“我没听过这种传说,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
黑麦笑了:“对,是我编的——所以你要给我约定吗?”
他把自己的手机扔到一旁,施施然等在了那里:“只要你同意,我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