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语:………………
林庭语不得不出来澄清:“酒店的套房是有内外间的,我也没有不能自理到衣服都换不了的程度。”
而且,夜盲这个设定,通常就意味着另一种可能。
“如果夫人看不见的话,你中途悄悄离开,去A君的房间杀了他,也没有人会发现吧?”侦探犀利地指出。
管家:“……”
管家看了夫人一眼,后者垂眸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于是他沉默片刻:“我无话可说。”
众人一片哗然。侦探此时尤为惊愕:“你这是……认罪了吗?”
管家低下头,缄默不语,任由其他男仆上前把他押送下去。经过侦探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踉跄了一下,侦探下意识扶了一把,然后摸到了他西服袖筒里厚厚的绷带。
绷带——手臂内侧的伤口——
同样的夜盲症——
Who killed Cock Robin?
谁杀了知更鸟?
I, said the Sparrow. With my bow and arrow, I killed Cock Robin.
是我,麻雀说。用我的弓和箭,我杀了知更鸟。
这首童谣传唱百年千年,却鲜有人去问,为什么麻雀要杀死知更鸟。
——但或许,就像那道本应射穿侦探胸膛却误杀了另一个人的弩箭一样,麻雀的目标原本并不是那只深受大家喜爱的鸟儿。
侦探蓦然转头,指向端坐在窗前的黑裙夫人:“这一系列的死亡,凶手确实是管家先生,但在他背后发出指令的,其实是你,L夫人——不,应该叫你L先生!”
礼帽垂下的纱网里,疏而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因为长年缺乏活动而格外苍白的面颊下,是拜占庭式的,刺绣堆叠的高领长裙。
明显属于男性的声音响了起来:“幸会,藤峰小姐。”
Who'll be chief mourner?
谁将主持丧事?
I, said the Dove. I mourn for my love, I'll be chief mourner.
是我,鸽子说。我要哀悼挚爱,我来主持丧事。
“你和你的妻子十分相爱。你应该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把财产全部转移到了她的名下,对她的那些追求者也睁只眼闭只眼,容忍他们在你的家里出出入入,或许是抱着在你死后有谁能照顾你妻子的心思吧——直到有人试图谋杀你,却误杀了你的妻子。”
生长在幽暗角落的孤独的树,有一天枝头突然落下了一只绒毛鲜艳的小鸟。它好奇地在树叶间蹦蹦跳跳,用悦耳的歌声打破周遭无数年来的沉寂。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好高啊!你的叶子真漂亮,我能睡在这里吗?
你也只有自己一个吗?那我来做你的家人吧!
树不会说话。树不会动。树甚至连摇落几片叶子,盖住那具小小的冰凉尸体都做不到。
“你决定宣布你已经死了,然后妆扮成你妻子的模样,去试探这些可能的嫌疑人……所以他们都死在跟你私下接触以后。管家替行动不便的你去执行,大概是在A君反抗时受了伤吧,为了掩饰地毯上的血迹,索性用更大量的血盖在了上面。”
“不错。”
L夫人——此刻确实应该叫他L先生了——半抬起眼,露出了一个平静的微笑。这一刻再精妙的化妆也无法遮掩他凛然如利刀的目光了。
他瞥了还僵在门口的管家一眼,后者把头垂得更低了。
“我原本是最为属意管家的,他跟了我很多年,忠心可靠。我不怪他同样会被我的妻子打动,而且说到底他也只算个知情不报。但我原本以为这具无用的身体会先一步朽烂,没有想到——”
他被撞倒在地,虚弱的身体过了半晌才从晕眩中恢复过来。他颤抖着去触碰压在自己身上的妻子,却只摸到了一手鲜血——当管家闻声赶来时,他在对方震惊的目光里做下了复仇的计划。
能从他死亡中得利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他邀请了名侦探到场见证,但他更相信自己,为了保险还找关系购买了炸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死期将近,不得不加快复仇的步伐——
管家突然挣脱束缚掉头冲回去,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正发出剧烈呛咳的L先生。难以抑制的咳嗽声听起来好像胸腔都要被撕裂了,终于平息的时候,掩口的手无力垂下,掌心全是淋漓的淤黑血液。
一道亮光闪过侦探的脑海:“……A君房间里的血不是管家的,是你的。”
“确实。”L先生还有些气喘,但语气十分平静,“他为了掩饰我不慎咳出来的血,先是试图用自己的血去盖住,发现不行以后才给A君放了血。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步耗费了太长时间,现场处理得太仓促,也不会留下被你识破密室的线索。”
“……”侦探忍无可忍地呐喊道,“你这个傻瓜!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管家先生,他真正爱着的、想要为之陪葬的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啊!”
静默。
L先生过了一会,才有些恍惚地说:“你是说那支箭——”
“那不是误杀。”侦探高声宣布,“那支箭,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妻子去的。你和你的妻子形影不离,环绕在你妻子身边的追求者,同样在你身边徘徊。你不会以为换条裙子化个妆,就能混淆那些爱着你的视线吧?”
被作为犯人押走也不发一词,却在听到咳嗽声后第一时间赶回的管家;主持仪式时频频走神,关切望向面前人的神父——恳求爱慕对象和自己远走高飞的长子,畅想着在陌生国度的秘密同居,是因为他决定终生相伴的对象,比没有血缘的继母更为不伦,在开放的异国也无法得到承认。
“而且真正患有夜盲症的人是你吧,L先生。”
如果女主人有这种不便,肯定会安排女仆贴身服侍,但女仆们对此毫不知情,反而是男性的管家去守夜,就很不合情理。
如果患病的是L先生,要在夜里的密室谋杀A君的原因也呼之欲出了——A君同样遗传了L先生的夜盲症,只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才能轻松杀死战斗力相当不错,而且可能持有武器的A君。
那支带着A君指纹的弩箭,或许就是当初杀死L夫人的同一支。所以在完成对麻雀的审判后,这场复仇就告终结了。
和那些无法公诸于世的恋慕一起,埋葬在了黑夜之中。
“……结果杀了知更鸟的还真是你啊,A君。”萩原研二有点虚弱地说。
波本——安室透怒道:“你们这帮家伙不要把电影跟真人混为一谈啊!”
他指着坐在前面吹口哨的黑麦:“而且这个家伙明明从头到尾都没出场!凭什么他可以坐在这里啊?!”
“现在告诉你也不算晚,我在这个系列的第一部就已经死了。”黑麦优哉游哉地指了指银幕上正在滚动的演职员名单,“另外,我在‘鸣谢’里。”
屏幕这时正好定格,大大的“敬请期待续作”字样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安室透怒极反笑,“好,这个系列的编剧是工藤夫妇对吧?你给我走着瞧——你以为死了就万事大吉?呵。”
林庭语:“……”
你不要也跑去向有希子女士进言啊!她手里的素材已经够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