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仔细看看,松田阵平的面容也变得更年轻了。没有后来那种属于成熟男性的潇洒和作为领域专家的淡定感,而是更活泼朝气,充满希望和不竭的动力,像是闪耀的启明星——就像是他们刚认识那时一样。
林庭语一阵恍惚。
……是回到了刚认识松田阵平的时候吗?
“我说了不做,就是要停了。”
他听到自己用强硬的语气说话,真是难得。但还在泛酸的腰腿和某个更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的,使用过度的细微胀痛感,又让他感到有一点理所应当的恼火。
这种恼火类似于一时心动把一只看起来帅气又可靠的大杜宾领回了家,结果下班回来发现家里已经要重新装修了那种感觉——领回家了就得负责养起来,不能再扔出去,但规矩是一定要讲清楚的。
特别是杜宾本人还显出点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啦。”
“不要光回答知道了!”
“下次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
“嗯。没有下次了。”
……实在是太敷衍了。
林庭语深吸一口气,试图引入专业知识对现下的问题场景进行分析——分析个鬼,根本没法平心静气客观分析,只想直接动手。
怪不得他的导师研究了十年积极心理学,临到自己儿子不写作业的时候,还是只能三更半夜发朋友圈表演一个崩溃。
但是。
最后的理智告诉林庭语,动手也没用。
倒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松田阵平肯定不会还手,但是看看人家那一身传承父辈事业的坚实肌肉,再对比一下自己现在还有点发麻的手臂——同一个姿势保持太久了,对于一个连平板支撑都没做过,散步都算剧烈运动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超出限度——真要是打下去,也不知道谁更痛一点。
……
不行。要想想办法。
总之先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越想越气,理智就要被情绪淹没了——这样想着,林庭语刚要开口,忽然身边的沙发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坚实的胸膛的触感从脊背后掠过——这简直像是某种熟悉的不祥前兆,激得林庭语反射性地就要跳起来逃跑——然后松田阵平把他按倒下去。
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有力的手指摁在最酸痛的几个地方,酥酥麻麻的……然后缓慢地揉按起来。
“行了,别生气了,下次真的不会了——这样能舒服点吗?”
刚刚把家拆得十分彻底的大杜宾弯下腰来,亲了亲他的面颊。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蓬松而柔软的卷发顺着动作垂下来,掩住了锐利的眉骨和眼角,让眼里不太明显的笑意都变得柔和起来。
……手感好像会很好的样子。
林庭语不自觉地抬手去揉了揉那头卷发。松田阵平似乎被摸得有点痒,快速地甩了甩头,但没有直起身离开。
确实很舒服。
行吧。教育本来就是持久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速成的,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他这样想着,慢慢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对,这又是哪里来的记忆碎片。
林庭语猛地醒过神。
他应该没有和松田阵平发展过这样深入的关系。他记得很清楚,当年松田阵平突然出现在他常去的茶餐厅里搭讪,然后他家那栋公寓楼就发生了可疑的爆炸。虽然当时他被浓烟和神兵天降一样闯入房间的松田阵平一起弄晕了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暂时去松田阵平住的酒店里休息——但之后冷静下来就觉得过于巧合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刚好有一个长相和行动力都满分的人,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聂展青倒是很快把松田阵平的背景查清楚了。幼时父母离异,母亲不知所踪,一直跟随父亲生活。父亲还一度蒙冤被捕,虽然之后还是被无罪释放了,但在当地社区风评已经跌穿谷底,而小松田本人也因为在学校打架太多被劝退。
之后松田家搬走,小松田跟着转学。在新的学校里日子似乎好过了些,交了朋友,还因为逐渐长开的帅气面庞受到了不小的追捧。学业也没有落下,被全国偏差值排名前十的米花大学录取了——之后就独自出来旅行。第一站就是港岛。
履历完整,污净齐备,看起来毫无修改痕迹,十分真实,无懈可击——但正是这样的无懈可击,才显得更为可疑。
“朗姆手底下像这样身家清白经得起查的人很多,成功上位的事例也不少。”聂展青把资料丢到林庭语面前时,不咸不淡地评论道,“你要是想玩就随便玩玩,别太放心上。”
林庭语看完文件就烧了,灰烬冲进了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