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娜斯塔西娅·莱斯特兰奇——”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①看着你走近,用叹息般的夸张语调念出了你的名字,虽然他的声音比起薪火将息的木柴所发出的噼啪声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莱斯特兰奇先生。”你向他们平淡地点头问好。
“自从听我的儿子提起你,我就要一直想要见你一面。”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牵动脸皮冲你扯出一道笑容。那笑容活像是一根垂垂老矣的树干被斧头硬生生砍出了道参差不齐的弯痕般死僵。
“所以您有话想和我说。”你语调平静,听不出喜恶。
“没错,没错。正好你也来到了车站,免得我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霍格沃茨找你呢。瞧我说什么来着,心想事成。对吧,儿子。”老巫师故作温柔的语气听上去很怪异。他拍拍小莱斯特兰奇的肩膀,命令道:“把那东西给我吧。”
等在一旁不作声的小莱斯特兰奇听到父亲的要求后,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一块用绿布包裹着的方正物体,看上去沉甸甸的。
小莱斯特兰奇将这个物体递到父亲怀里,对他请求道。“可是,父亲…能不能让我一起?”
“咳咳——克洛!克洛!!”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完全不理会儿子的话,他不停地将手里那根手杖用力杵向地面,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大喊道:“你这只肮脏、懒惰的弗洛伯黏虫!又跑到哪里去躲懒了?!”
“老爷——老爷……”一个年迈的男性家养小精灵瞬间出现在你们面前,他佝偻着身体,瑟瑟发抖地说:“克洛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主人们的指令……”
“撒谎!若非我们不是在庄园里,不然——”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举起手杖狠狠掼在家养小精灵的头顶,怒吼道:“还不赶紧帮你的小主人拿行李,没有眼力见的下作东西!把他带到马车那边,让他回霍格沃茨去!”
家养小精灵捂住脑袋不敢再吱声,他颤巍巍地走在小莱斯特兰奇前面。小莱斯特兰奇先是恶狠狠剜了你一眼,回头又往克洛的背部用力踹上一脚,非常不心甘情愿地跟着家养小精灵往马车乘坐点走去。
“来吧,这边。”在儿子离开后就立刻收敛起脾气的老巫师领着你走上一节空无一人的霍格沃茨特快车厢,他摩挲几次自己裁剪得体的圆形袖口,整间车厢的窗帘就一同落下,彻底将列车外的景色隔绝。
“唉,我得多坐一会儿,长距离幻影移行可真够要命的…”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将怀里那个重量不轻的物体砸在小木桌上,然后气喘吁吁地向后靠着不算舒适的软座。他那身暗绿色燕尾西装外套上的暗色繁复花纹被车厢灯光照射得隐隐发亮。
“霍格沃茨特快的车厢对你来说未免寒酸了些。”你收回打量他的视线暗讽道,径自在他对面入座。
“确实,尤其是看到那些能和我的儿子一起入学的泥巴种时——呵。”他冷笑一声,绷紧了自己枯瘦的后背,将那根手杖搁在桌边。
你这才看清手杖的顶端是一只雕刻精美、泛着森冷银光的乌鸦头部。
“所以,究竟是什么要紧事让你纡尊降贵来到这满是泥巴种和混血的寒酸地呢?”你将目光从那根手杖移到老巫师的脸上,面带微笑问道:“甚至无法放心写进信里让猫头鹰送过来。”
“那三个月没写信是因为我在费心我儿子的订婚事宜。毕竟越显赫、纯正的家族就越讲究礼仪和教养,可惜你这样的野种肯定不会懂得。”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又扯出他那老树皮般的笑,“不过嘛——看在你身体里流动着的那一半莱斯特兰奇血脉的份上,我觉得我有必要大发善心地告诉你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相关的事。”
“这样吗?那真是谢谢你的‘好心’了,我洗耳恭听。”
在你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老巫师用手背扫过木桌上那个包裹。
外层的绿布立刻自动铺开,露出里面泛着古铜色的金属盒。
你的目光顺着金属盒表面的雕刻痕迹扫过,发现那些线条汇聚成一只栖息在枝桠上翘首顾盼的乌鸦。
很快这只乌鸦从正中间被一分为二,金属盒表层就像是书籍的封面那样往两边翻开,一块淡绿色、类似草坪般的内页平铺在眼前。而健壮的家族树体就从这片“草坪”拔地而起、向上生长延伸。
一个个头戴巫师尖帽的人像悬挂在各自的枝桠上,同时被一些娇小花朵缠绕着,而巫师们的名字就标识在头像和花朵的下方。虽然这页族谱里的人名都是法语拼写形式,但不妨碍你能认出那些花朵的名字都是女性名。
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指向这棵家族树上方的两个人像中间的空隙说:“你父亲就在这里。”
空隙的上下是两位男巫,名字分别为【佩拉索特】和【菲利克斯】,他们的头像已经灰暗,你猜测这大概意味着他们早已不在人世,而排列顺序已经表明他们是父子关系。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很快你注意到缠绕着“儿子”菲利克斯枝桠的那朵名为【萨丽凯恩】的枯萎小花,与“父亲”佩拉索特之间生出了一道细小的藤蔓,纤细却紧实。藤蔓中央还有道切痕,似乎被人为裁剪过。
你起先还有些疑惑,随即明白过来这块被切掉的部分代表了什么。作呕感混杂着可耻的笑意顿时在胃里翻滚倾轧,你强行用手掐住下颌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吐出来。
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再次用手拂过,让莱斯特兰奇族谱慢慢自动合上。
“……所以他的名字是什么?”你盯着那本族谱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开口问。
“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