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块结晶都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但相同的是,它们都有一面是光滑的截面,上面用符文一般的复杂字体刻着吠舞罗成员们的名字,其中就有千岁洋和艾利克这两个名字。
草薙将刻着对应名字的结晶交到了病床上的两人手上,几乎是在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红色结晶就像是蒸发的干冰一样变成了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慢慢融进了两个人的手掌里。没过几秒,千岁洋和艾利克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逐渐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感觉怎么样?”草薙问道。
“好厉害啊,草薙先生。”千岁洋一脸震惊的活动了一下原本脱力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完全恢复了呢,感觉马上就能出去大闹一场呢。对吧?艾利克。”
旁边的艾利克也是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配合的点了下头。
“想什么呢。”草薙毫不留情的在他头上招呼了一下,没好气道,“一会我叫医生来检查,没事的话就都给我回家睡觉,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是。”
其他的结晶被另外一名吠舞罗成员带去交给十束多多良,草薙则和周防尊一起出了病房,跟望月雪一起来到了僻静的楼梯间,十束显然也已经办完了事,早就等在了里面。
“也就是说,袭击千岁和艾利克的,并不是人,而是咒灵吗?这可有点不妙了呢。”
得出这个结论的十束不由得面露难色,难怪他们几乎把镇目镇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也只抓到一个看守集会地点大门的底层成员,而那个胆敢挑衅吠舞罗的罪魁祸首却一直不见踪影。
望月雪却并不感到为难,毕竟她能看见咒灵,又熟悉这些东西的活动模式,因此思考了片刻就问道:“想要诅咒一个人,即便再不易察觉,也一定会有一个媒介,他们出事之前,有遇见什么怪事吗?”
“不,应该没什么吧。”草薙和周防尊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大家都是很普通的跟尊出去巡街,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尊和十束遇到的七芒星的印记,在大家的身上也都没有发现。”
不对,一定有什么已经发生了,但是这件事大概太过平常或者不起眼,以至于就连一向对危险和恶意极其敏感的吠舞罗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望月雪沉默的盯着脚下擦得锃光可鉴的瓷砖,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三个人明白她的意思。
要想察觉到被咒灵诅咒的端倪很不容易,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妙感觉,即便是喜欢灵异事件,或是对周围一切都谨慎敏感的人都未必能感觉到不对劲,能察觉异样并提前获救的人只有极少的个位数,因此咒灵一般都是在致人死亡后才被咒术高专监测到。
十束在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说起来,最近镇目镇好像很流行用稻草扎的巫毒小人许愿来着,好多人都有这种挂件。”
周防尊懒懒的垂下眼皮,像是对他这跳跃性的发言感到迷惑:“你在说什么?”
但望月雪却神奇的跟上了他的思路:“原来是这样。”
草薙:?
“咒灵是寄宿在稻草人里的,又能通过类似的物品传播诅咒,所以那种稻草做的巫毒小人里面很有可能藏着带有七芒星的东西。这种事情去查一查制作的方法和传播谣言的人,就有可能找到源头,不过多半应该和那个集会有关系。”
望月雪三言两语便将事件的前因后果串在了一起,所有的线索就像是必经之路上的一个个齿轮,终于严丝合缝的咬在了一起:“总有些人会畏惧吠舞罗的存在,想着,啊,他们要是消失掉就好了。这样单纯只是随意一提的想法被无数巫毒小人散布出去,最终在吠舞罗的必经之路上形成了不易察觉的‘意外’。”
草薙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那帮阴险的乌鸦们,最开始就是冲着吠舞罗来的吗?”
“恐怕是的,但并不止如此。”望月雪将至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稍加思索,便得出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答案,“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吠舞罗。如果只是无差别的索取寿命,那大概只是在尝试永生,但港口黑手党和警察都已经遭到明显带着算计的针对,他们的野心,很有可能是整个地下世界。”
挑战港口黑手党的权威,不断试探吠舞罗的控制力和底线,试图激怒并重创警察,黑衣组织已经在太多的领域露出了爪牙。这张网,或许远比望月雪最初想象的还要庞大,如果这个推测是对的,那么身为地下世界之王,远在意大利的彭格列才是那个最晃眼的靶子。
望月雪捏紧了手里的体检表,纸张褶皱的声音刺激着她的大脑,思绪越发的清晰。
现在已经不是息事宁人、东躲西藏的时候,她必须要设法给彭格列提个醒,还要做出对应的策略。望月雪已经没办法像之前打算的那样,慢慢解除误会,现在她必须要主动出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有可能在未来可能到来的风浪里,护住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安逸的日子只能尽快结束了。
一道炫目的闪电从高空突然劈下,照亮了三个人凝重的脸。瓢泼大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坠落下来,狂风冲撞着玻璃,发出卡啦卡啦的烦人声响。
望月雪看着窗外乍起的风雨,心里愈发的烦躁起来。
“别皱眉头,会长皱纹的。”
一个轻柔的爆栗落在望月雪眉间,她不知不觉间蹙起的眉头陡然一松。望月雪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就见周防尊的手还在半空中没有收回,青年正单手插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是啊是啊。”一边的十束见状也颇为赞同的竖起一根手指附和起来,“女孩子长皱纹可不好哦,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你就先不要担心了,总能解决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
风雨声被楼道内响起的说话声掩盖,一切吵人的响动都被隔绝在外,望月雪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们就像一簇摇曳的火焰,给人以温暖和光亮。
“说的也是。”望月雪缓缓呼出一口气,从突然而至的焦灼中解放了出来,“的确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就好。”
“是是,那么请走这边,公主殿下。”草薙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替她拉开了楼梯间沉重的铁门。
三个人一路把望月雪送到医院的大门口,吠舞罗的人是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起走,索性望月雪的出租屋离这里也不算很远,何况她也想一个人走走。
于是望月雪随手从医院门口的伞桶里拿出一把透明雨伞,在漫天晶莹的落雨里撑起一方小小的天地。
然而就在她挥手告别的时候,一直悄然注视着她的周防尊毫无征兆的开口。
“啊,那个时候,原来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