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没有防备的后脖颈,被一套尖利的牙,蠢蠢欲动的,悬而未决的,锁定。
无端的,让人想要躲藏起来。
这时,山洞外,又好巧不巧的,吹来了一阵微风。
风,很轻柔,但是,项翛年的身上,还带着没有彻底擦干的湿意。
本就寒凉的风,吹到项翛年的身上,在水珠的加持下,把她身上好不容易暖起来的温度,再度舔舐席卷而走,只剩下靠近火堆附近的那一层皮肤,裹挟着仅存的温暖。
“阿嚏!阿嚏!阿嚏!”
抖了抖,项翛年没忍住,直接一口气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都差点一起喷出来。
很奇妙的是。
偶然间的一个小意外,会给逼仄而黏腻的空间,带来崭新的变化,骤然转换,就好像吹来了一阵和煦的清风,抚慰着所有不安。
“……小娘子,你换个位子吧,坐在风口里,你比我还要容易感冒……而且,你这么厉害的情况下,妄自菲薄,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伤患,很没用么?”
燕舟衍沉默了半晌后,沙哑着嗓子,自嘲似的,开了个玩笑,同时一边慢腾腾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没有给项翛年拒绝的机会。
“……王爷说的是。”
很奇妙。
项翛年无端烦闷的心情,在燕舟衍笨拙却真诚的夸奖下,逐渐转好了。
而燕舟衍一旦开始挪动,衣冠不整的项翛年,为了保证安全的距离,保证心安,自然也就跟着挪动了位置。
不得不说,离开风口之后,项翛年感觉凉透了的身体,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听着项翛年舒缓的喟叹,燕舟衍眉间微动,心中松了一口气,嘴角也跟着牵起了弧度。
还好,还好啊……只差一点。
但很奇怪。
燕舟衍自认为,他并不是意志这么薄弱的人。
哪怕对方是他萌生爱意的姑娘,也不应该,这样,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跟着对方的一呼一吸,牵动着他的全部心神。
难道是,因为他刚明白自己的心意?
所以,他格外的,像个没有自制力的毛头小子?
但又不像。
眼下的情况,就仿佛,他的所有情绪波动,都被放大了一样,效果如同,低劣的女眉药……
思及此,燕舟衍又抬眸,定定的,望着低头专心计算一餐分量的项翛年。
乌黑的瞳孔中,酝酿着深邃而凶险的风暴。
燕舟衍蓄势待发,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紧绷,只要对方露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虽无力,处于不利地位,但早已磨砺好的尖牙,只要一张嘴,一咬合,就能瞬间剥夺项翛年的所有反抗力量。
“唔!嘿!哈!唔!啊!”
燕舟衍:“……”
在燕舟衍沉思阴谋论的时候,项翛年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小娘子?你在干什么?”
燕舟衍下意识的,往项翛年那边望过去,询问道。
“……那个……王爷,煮面要水,但是陶罐我又搬不动,能不能请你……”
项翛年架好支架以后,就发现她忘记拿锅了,好在燕舟衍现在也看不见,趁他低头的空挡,项翛年借助自己的身形遮挡着,摩挲着从陶罐的边上,腾空摸了一口黑漆漆的小药罐出来,放到了支架上。
所有的工具都准备好之后,问题又来了——项翛年提不动装满水的陶罐。
项翛年本来挺有自信的,毕竟,她可是纯纯靠着自己的力量,把两个装满水的陶罐,从湖边挑到了山洞这里。
但放在地上的陶罐,和肩膀上挑着的陶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分量。
项翛年无论怎么使劲,无论换什么样的姿势,都无法撼动陶罐敦实的地位。
不,应该说是纹丝不动。
少部分人,在用力使劲的时候,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发出一点奇奇怪怪的动静来打气借力,就比如项翛年。
察觉到项翛年语气当中的为难,还有求助的意味,燕舟衍觉得自己莫不是魔怔了。
不然,他怎么会去怀疑,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破绽的项翛年呢。
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也不是那种,会使用下流的算计的人。
燕舟衍和项翛年的相处交流时间,其实不长,甚至还没有她和燕笉妤相处的时间长,但燕舟衍就是觉得,项翛年不是那样的人。
他对她的怀疑,是一种侮辱。
低下眼,盯着火堆边缘的地面,燕舟衍施然点头笑道:
“好,但我现在视野……还请小娘子口头指示。”
狡猾如燕舟衍。
他没有撒谎,只是稍稍的,在小部分可操控的区域,说的似是而非。
啧。
男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