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拖带拽,项翛年把两个沉甸甸的陶罐带上了岸。
因为有水,岸边的一些杂草碎屑和泥土,自然而然的,就沾上了,把干净的陶罐也搞得灰糟糟的。
要是在以往,有那么些许洁癖的项翛年,定是要好好把陶罐洗干净的,但是现在,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两个好似换了模样的陶罐,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动作。
【年年,你的手,要兑换初级治愈符……】
顺顺见项翛年始终都没有治疗手上伤势的意思,还盯着两个脏兮兮的陶罐看得入神,遂提醒道。
“哦,手上不碍事,洗洗就好了,再说了,我们从悬崖上掉下来,要是我一点伤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奇怪了,我用水洗洗就好了,倒是这么大的两个陶罐,现在脏了正好。”
【嗯,为什么?】顺顺表示不理解。
“我跟着燕舟衍跳下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点荷包,正常情况下,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你不觉得,我能凭空掏出来两个干净的大陶罐,太可疑了吗?”
项翛年哆哆嗦嗦的,和顺顺解释着,尝试借助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浸入湖水里的手,不要那么痛。
但,就像打针一样,即便是怕痛,别开眼,不敢看针眼刺进自己血管的那一刻,疼痛还是会如预料当中的到来,不减一寸的痛楚。
“呼……”
湖水很冰,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让人的感官,出现一定的迟钝,让人感受不到疼痛。
但湖水的冰凉,在这样的寒天里,对于恒温动物,并趋于温暖的项翛年来说,也是一大折磨。
湖水很纯净,也很澄澈,看不见有什么脏东西,似乎,这附近不太有动物或是人,来汲水。
清新的空气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让这片过分安静仿佛与世隔绝的崖底,增添了几许生机,不再死寂。
但项翛年也知道,现在就算是再风平浪静,也不可在湖边久留。
她身上的大力符快要失效了是一个,燕舟衍的睡眠符快要失效了也是一个,但最重要的,还是项翛年的直觉——如果再待下去,四周好像就会蹦出来一个不知名的野兽,一口将她吞吃了去。
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
即便之前,有多么的,想要逃离繁冗复杂的生活,不想面对繁复的人性,不想处理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不想和任何麻烦的人牵扯上关系,但还是得生活在有人的地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待在四下无人、危机四伏的山野。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宛若被世界抛弃了一般的孤独感,被世界遗忘而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的孤寥悲凉,吞没。
项翛年龇牙咧嘴的,在刺骨的湖水中,快速把手上的泥水洗干净,胡乱在身上还干净的布料上擦了擦,就站起了身,想要趁大力符还在起作用的时间内,把陶罐背在身上站起来。
项翛年对自己体力废柴的体质,有非常清晰的认知。
根据现实状况推断,凭借项翛年现在的体力,她绝对会在半路上,面临大力符失效,可能负担不了两罐水的困境。
而超负荷负重,站着的情况和蹲在地上的情况,又是不一样的。
如果大力符失效的时候,项翛年恰好站着,说不定还能勉强保持平衡,颤颤巍巍的,把两罐水挑回去,但如果是蹲着的,项翛年肯定,就凭借自己的这个小身板,是绝对站不起来的。
再加上,抠抠搜搜的项翛年,除非是特别危险的情况,是绝对不会主动的,再去买一张大力符的。
时间很紧迫。
也没有让项翛年停下来,获得片刻休息的时间。
所以,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口,项翛年把扁担换到肩膀上,就要铆足了劲,站起来,撑着一口气,回到山洞。
但。
现实总是这样。
总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给人开个一旦处理不好就相当麻烦的玩笑。
在项翛年咬着牙站起身即将稳定好姿势的那一刻,大力符失效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还有些气力、相对轻松的身体,骤然沉重,重力的猝然转变,让项翛年本就颤颤巍巍的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失去了平衡。
被沉重的两个敦实的陶罐,牵扯着,摇来晃去的项翛年,即便是努力想要找到准心站稳,但仅凭她失去大力符的瘦弱身体,实在是,难为。
而后。
项翛年脚下一软,终是抗争不过两个装满水的陶罐的牵引力,呯的一声,掉进了水中。
【年年!!!】
感受到一阵清凉和窒息的项翛年:“……咕噜咕噜……”
这都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