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从小就是和……”
项翛年放下手中装着果饮的杯盏,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转向杜阳丰的方向,扬起标准化的奴婢的微笑,打算把自己之前,在很多人面前说过的说辞,再给杜阳丰说一遍。
“停停停,那个说辞我才不信呢!你肯定还有别的……”
一听项翛年想拿敷衍的套话来糊弄自己,杜阳丰连忙叫停止住了项翛年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放下杯盏,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项翛年,等待她给自己一个回复。
面对杜阳丰那状似奸商的笑脸,项翛年嘴角一僵,笑容中,添了一分假意:
“那就是祖传绝学,不可外扬。”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杜阳丰:“……”
这小娘子,也不是个好骗的啊……
这回,轮到杜阳丰笑容僵硬在脸上了。
“……噗嗤!”
周围的护卫们,一开始,也觉得杜阳丰不道德,但要是项翛年能说出几句“绝学”,他们也乐见其成。
不过,项翛年让一贯以嘴皮子、软刀子、话里有坑的功夫见长的杜阳丰,咬牙切齿还哑口无言的样子,也着实是,让他们这些坐在边上看戏的兄弟,不道德的,笑出了声。
“喂!”
杜阳丰恼羞成怒,但不是朝着项翛年这个小娘子的,而是朝着嘲笑自己的这群同僚而去的。
“……感情真是好啊。”
项翛年看着笑闹成一团的杜阳丰等人,连素来冷峻的萧泠,嘴角都浮现了一抹笑意。
“呵。”
稳坐在座位上的燕舟衍,则是轻轻莞尔,懒懒地看着打闹成一团的部下们,而后,转过头,任由自己的侧脸,在篝火的光芒下,被跳动的火焰,打得明明灭灭。
那双漆黑的眸子,也在闪烁的火光下,跳动着如流星划过银河般璀璨,却短暂即逝的光彩。
为那张英气的俊脸,增添了几分别样邪魅的蛊惑,似是潜伏在人间的,不知名的,勾人心魄的灵魂的邪神。
看得项翛年,心脏漏了一拍,稳定的神情中,也出现了一丝的错乱。
而对此,隐约察觉到项翛年的怔愣,但素来对情感异常迟钝的燕舟衍,自然是不知为何,他只是以为项翛年生气了,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看着项翛年,带着歉意道:
“对不住,小娘子,属下太过顽劣。”
“呵呵,哪里哪里,杜大人也是谨慎起见……”
回过神来,项翛年假笑着,对燕舟衍打着哈哈,却是把脸转了回去,夹了一口菜叶子,塞到嘴巴里,狠狠地咬着。
这个时代,世人对各家各户的独门绝学,都看得相当重,对各自的知识产权的保护,那是相当的,谨慎又严谨。
只要说了“独门绝学”,那再是不识礼数的人,也不会再往下追问了。
但凡事有例外。
弱肉强食。
是世间不变的丛林法则。
手握财宝却无任何自保之力,那么,周围虎视眈眈的豺狼恶虎,就会如闻到金矿一样的财主一样,一拥而上,将别人的财宝,一边瓜分着,却也一边糟蹋着……下场,就像那张本不该被无知的人割开的《女史箴图》一样。
项翛年也说不清,是因杜阳丰对她——区区一介,看上去可任人欺负的小娘子——“独门绝学”的追根问底而生气,还是,因为燕舟衍听之任之不作为,却在事后道歉的从容而气恼。
抑或,借助动作来掩饰她不定的心。
项翛年只能通过不断往自己的嘴巴里塞爆辣鸡腿,才能勉强,把心中的烦闷,镇压下去,不过——
“哼,现在说的这么好听,刚才要是我把秘方讲出来,还不是会乐享其成,事后来道歉算什么……”
项翛年小声嘀咕着,灌下一口冰凉的果饮,顺下口腔里过多的鸡肉,也借此压下自己心中没来由的闷火。
但。
项翛年忘记了一件事情。
习武之人,听觉,是相当灵敏的。
按照常理,这个距离,这么小声,周围也都是嘈杂的声响,以常人的耳力,其实是真的听不见项翛年在说什么的。
顺顺:【……】
要不要提醒,坐在她周围的,检测出来全部都是武器高强的人士……
而在项翛年嘀咕完的下一秒,不知道为什么,空气突然间,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或明或暗的不经意间,集中到了项翛年的身上。
他们的神情之中,除了有些难以眼熟的别扭和古怪,还有一些项翛年看不懂的兴奋和八卦,看着项翛年,就好像在看一头,闯入山林霸主禁地,却还无知无畏对着霸主叫嚣的,幼崽。
项翛年:“……”
啥情况?
不会,我刚才的嘀咕都被……
“嗷。”
——“神医,我要再来一盘,多加点肉,还要你之前撒在鸡腿上那个痛痛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