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阳丰拽着刚结束完四十杖刑奄奄一息的邓公公,耐心地等在门口。
燕舟衍时间挑的正正好,打完四十杖,杜阳丰带着邓公公骑马到翁府门口,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
人总是抗拒不了八卦的。
围观的人群,不断汇聚,也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好血腥啊!”
“嘶!好残忍啊!我都不敢看了。”
“天呐!这人都血呼啦擦的了,好多血啊……”
“那不是阎王爷身边的杜大人么,怎么会带着这样一个……出现在翁府门口?”
“不知道啊,说不定是人家犯了什么错呢!”
“哦!说的也是!燕王爷虽然手段出格了点,但为人处世还是公正的……”
“所以说,翁府又干了什么事情,惹到燕王爷了?”
“……”
作为燕舟衍的左右护卫,在燕舟衍身边贴身侍奉,杜阳丰的武艺只会高不会低,而习武之人,五感相较于常人而言,自然是要灵敏许多。
人群中,尽管都控制着声量,但杜阳丰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了人们的议论。
听着舆论的导向,往预想当中的方向发展,哪怕先前被门童怠慢了,杜阳丰的心情依旧很美妙。
“翁府是不是有人出来了?”
人群中眼尖的人,发出喊叫,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杜阳丰的身上,转移到走出来的翁尚书身上。
杜阳丰也抬眼往翁府的门口望去。
看见翁尚书的身影,原本死气沉沉的邓公公,眼神中迸发出惊人的热烈,期盼着翁尚书能够为自己做主。
可是。
“杜统领来本官的府上,可是有什么要事?还带着这么腌臜的东西。”
翁尚书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见到杜阳丰手里拎着的血淋淋的人,依旧是面不改色地打着招呼。
听到自己效力并巴结多年,为其献上许多贿赂的翁尚书,用“腌臜”来形容自己,邓公公眼里的光彩,瞬间熄灭。
“翁尚书,您家的狗啊,手脚不太干净,不过呢,没关系,我家王爷已经帮大人调教好了,现在给您送回来,您可得仔细看着了。”
杜阳丰把燕舟衍的话全部带到,而后随手一丢,把进气少出气多的邓公公,准确的,送到了翁尚书的脚边。
随着杜阳丰这话一落,人群中的议论更是偏向燕舟衍,也不乏指责翁尚书的。
翁尚书眼皮微一抽动,眼神也阴暗了下来,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恢复常色。
在邓公公扭曲着身体,不死心想要攀附翁尚书的衣摆时,翁尚书后退了一步,似是避嫌,但更像是不想让邓公公那双遍布血迹的脏手,污染到自己干净的衣服。
邓公公的血手,在空中摇摆着,像是找不到依托的浮萍,随着不规律的摇动,最终,还是被重力拽到尘土之上。
“杜统领说笑了,此人,本官根本就不认识,又何来的,送回来一说?”
翁尚书对着杜阳丰笑得正常而虚假,眼里根本倒映不出地上邓公公的凄惨模样。
杜阳丰同翁尚书无声对峙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嚯,杜大人,奴才,咳咳,有燕王爷想要的东西……”
不一会儿,终于是撑不下去,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的邓公公,说话了。
嘶哑的声调,如同拉锯的枯木,发出苟延残喘的不甘。
翁尚书神情一肃,盯着地上不成人样的邓公公,回想着之前可能会成为把柄的证据,都被他当场看着销毁的,不可能会留下痕迹……试探吗?
思忖间,翁尚书边上的门童,看着情况不好,想着戴罪立功,咬着牙上前,就要对着地上的邓公公踩去,来一个死无对证。
离得近,翁尚书注意到了门童的动作,虽然意外,但也没有阻止,不如说,反倒是乐见其成。
翁尚书捋了捋胡须,耐心等待着下一刻的发生。
但早有准备的杜阳丰,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还要快。
那门童只觉面前一黑,然后,眨着眼睛再定睛看过去,发现脚下注定会被自己踩死的邓公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群中乍起的惊呼声。
还有杜阳丰嘴里毫无诚意的歉意:
“原来是搞错了,这厢叨扰到翁尚书了,下官给您赔个不是,改天王爷请您吃酒!”
然后,笑容格外灿烂的杜阳丰,拎着邓公公驾马而去,空中只留下他张扬的尾音。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翁尚书,脸色唰的一下,铁青。
爬到他这个位置,要是再看不清杜阳丰来这么一场戏,是为了什么,翁尚书这些年怕是都白干了。
侮辱是假,要邓公公手上的那份不知名头的证据,才是他们的目的。
早知道刚才就把人接下来了。
在翁府里,悄无声息地解决一个本就将死的人,可太容易了。
看着杜阳丰远去的得意背影,现在再开口拦下……已经太迟了。
面对人群中的指指点点,翁府大袖一挥,转身回府,连忙召人部署,把该丢的尾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