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ke!”宋伊恩惊慌地跑出来,“你在干嘛!!”
李洛严侧过头,昏暗中,他的绿眼睛仿佛散发着幽幽寒光。
宋伊恩看见他的嘴角挂着鲜血。
“Luke……”
李洛严愤愤地松开了俞景坤,用力抹去了嘴角的血,沉默不语着走向家门。
这时,宋伊恩才看见俞景坤倚着墙慢慢滑落,高大的男人捂着肚子蜷缩着,窗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拉长……
“你……还好吗……”宋伊恩艰涩道。
他身后的李洛严刹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宋伊恩的背影。
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李洛严的心里散开一阵凉意。
而俞景坤没有回答,只做出痛苦的表情。
“不回去睡觉吗?”李洛严冷冷地说。
宋伊恩拧着眉回头,“你打他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李洛严说完就往里走。
还甩下一句:“我拿上衣服就回家。”
“你练拳击的能和他一样吗?”宋伊恩追上去,“Luke!!”
他抓住李洛严的肩膀,却被甩开。
宋伊恩沉默了几秒,软下嗓音说:“我先给你的嘴消毒,好不好?消完毒你再走。”
李洛严定在原地,没有回答。
“我不是不关心你……”宋伊恩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我没用全力。”李洛严说,“他没事。”
“嗯。”宋伊恩点点头,“我只是想知道这个。”
说完,他转身去玄关的柜子里找碘伏,用余光看向大门外——
俞景坤坐在地上,仰着头吞吐呼吸。月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他看上去好疲惫。
宋伊恩的心忽然揪起来。
“有流血吗?”
宋伊恩站起来,手里握着碘伏瓶和一包棉球。
“……俞景坤?”
见俞景坤不说话,宋伊恩只好先去李洛严那儿。
他不放心地说:“如果有受伤就进来。”
沙发上,李洛严愤愤地坐着,见宋伊恩走向他,开口道:“是他先打我的。”
宋伊恩捏起一枚裹满碘伏液的棉球,在李洛严身旁坐下。
“知道了。”他仔细观察着李洛严的嘴,“是里面破了吗?”
李洛严还是气鼓鼓的模样,没好气道,“他要是进来我就走了,我先说好。”
“知道了。”宋伊恩轻轻掰过他的脑袋,“嘴巴张开,我看看伤口在哪。”
李洛严还是自顾自道:“他从背后突袭我,这个伤就是这么来的!”
“啧。”宋伊恩抬眼看他。
李洛严悻悻地张开嘴。
所幸伤口不严重,只是牙齿磕破了口腔内壁。消毒过后,宋伊恩给他塞了个止血棉球,便起身走向门外。
俞景坤已经走了。
门外空落落的,月光洒在灰色地板上,只剩下窗户的形状。
宋伊恩第一次觉得,原来楼道这么空旷。
他的眼前模糊了。
怎么办。好想他。
宋伊恩垂下脑袋,一颗眼泪滚落下来。
为什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李洛严突然探出脑袋,“那傻逼走了?”
宋伊恩点点头,蹲下来,一言不发地将碘伏和棉球收好。
“你干嘛?”
李洛严也蹲下来,这才看见宋伊恩的眼眶泛红,盈着泪水。
“怎么哭了?”李洛严慌了,“我刚才太凶了吗?”
宋伊恩摇摇头。
李洛严手足无措,支支吾吾了半天,上前抱住宋伊恩。
“好了……我吓唬你呢,没要走。”
宋伊恩点点头,带着鼻音,哑声道:“我去洗个澡。睡觉了。”
李洛严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他扁着嘴,思考了几秒,猛然将宋伊恩扛起来。
“干嘛啊……”宋伊恩无力地惊呼着,抓紧了李洛严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要摔下去了。”
“不会摔的。”
“Luke!”
“来做点开心的事情。”
李洛严将人放在床上,撑着双臂框住宋伊恩,再冲他灿烂一笑。
宋伊恩呆滞地眨了眨眼睛,泛红的眼眶还残留着泪水。
李洛严小时候学到梨花带雨时这个词并不理解。
人哭的时候明明都很丑。
赤红着脸,表情狰狞,一把鼻涕一把泪,脏死了。
他有一个妹妹,李灿星,和他一样继承了父母的美貌。很小的时候,他一度因为自己有一个漂亮的妹妹而自豪不已。
可就连李灿星哭起来也不漂亮。
李洛严第一次理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两个词语,是他们第一次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宋伊恩垂着眼,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簇一簇地扇动着。他啜泣的声音很轻,委屈的表情很是细微,眼泪断了线似地流。
李洛严记得自己感到浑身紧绷,不敢轻易动弹,只有心跳剧烈震动着。
然后,宋伊恩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带着鼻音的声线像极了娇嗔,说:“反正,我现在对恋爱没什么兴趣。男人都一样。”
说完他又垂下眼,补充道:“除了我自己。”
回忆里的宋伊恩,和身下这个眨着泪眼的宋伊恩缓缓重合。
李洛严想到这次的眼泪是因为他,不禁感到热血沸腾。
他吞咽了一下,于是俯身轻吻宋伊恩的额头、然后是鼻尖、再到嘴唇……
“是我不好。”李洛严激动地抱住他,“我不该乱生气,对不起。”
宋伊恩没有说话。
“你哭起来……好漂亮。”李洛严笑了声,“我是不是很坏?你在伤心,我在兴奋。”
宋伊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坏的不是李洛严,是他。
“不坏。”宋伊恩小声说。
李洛严再次喉结滚动,“可以继续吗?嗯?”
巨大的愧意将宋伊恩吞没,他小声“嗯”着,回拥住李洛严,异常热情地吻他。
长夜漫漫,谁也没有去关客厅的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