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眉眼硬朗,细碎的黑发散落在额前,漆黑的瞳孔里带着几分冷意,虽然和平时的差别有些大,但沈筠刚才的感觉没有错,这个穿着工作人员装扮的男人,就是江逸年本人。
从日石星回来总共就变回过两次兔子,次次都能被江逸年撞上,昨天还是被他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这回要是再被抓回去了,估计没那么容易脱身。
所以几乎是在沈筠认出江逸年的那一瞬间,他没来得及思考江逸年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在这里,就立马转身就往最近的楼道门里跑,那速度,沈筠发誓,从前还在月神星做学生的时候,体测都没跑这么快过。
沈筠窜进楼道门,往下跑了两层楼梯后停了下来,兔腿一软跪坐在了原地。
意料之外,江逸年没有跟上来,空荡的楼道里只有沈筠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声和喘气声。
这一天天的,他是离不开江逸年了是吧?!
那头的江逸年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兔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有些戏谑地扯了扯嘴角后,顺手关上了化妆间的门,然后迈着长腿准备离开。
走在通道上的时候突然感觉眼睛好像有点不对劲,随意抬手擦了擦又放下,要是有人注意看,能看到在江逸年垂下来的手的虎口处有一片被晕染开的黑色。
……
沈筠回到店铺是两个小时后,刚走到街口就远远看见隔壁的罗叔站在自己店铺门口和另外一个高个子交流着什么。
“唉,阿筠来了。”罗叔看见沈筠,高个子也转过身来,好家伙,江逸年,怎么又是你?
一天之内以完全不一样地两个形态见到江逸年,刚才还在体育馆里单方面进行了生死时速,现在看着江逸年,沈筠突然有些心虚。
“阿筠啊,这个阿年说找你有事。”罗叔说。
差点忘了说,南斯小镇年龄稍大的那一辈人叫年轻人的方式就是一个阿加上名字的尾字,也不知道江逸年用了什么方法快速地跟罗叔套近乎,罗叔甚至开始叫他阿年了。
沈筠先是跟罗叔打了招呼,然后转过头看江逸年:“找我有事?”
他面上表情平静自然,看不出刚刚内心翻涌过一阵。
“嗯,去你店铺里说吧。”江逸年点点头,跟着沈筠一起进了维修店里。
江逸年坐在维修桌侧边的木椅子上,一手撑住下巴,看着沈筠把店铺的灯打开,把凌乱的工具箱一个一个排列整齐。
“你怎么有这么多工具箱?”
“什么修理都接,自然要多准备几个,”沈筠整理完,起身回答江逸年,“你找我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你。”江逸年语气轻松,没有撑着下巴的另一只手食指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桌面,他的皮肤比一般男性稍微白一些,连手也是,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看不出来任何的脏污痕迹。
沈筠的目光从江逸年的脸上转移到了手上,不过半秒又重新看向江逸年的脸,他依旧看上去气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看着他这副模样,沈筠更奇怪为什么刚才在体育馆里,江逸年打扮成工作人员溜进季舒言的化妆间了。
但沈筠不能这么直接,否则就暴露了他就是那只崽崽了,他只能问江逸年:“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江逸年满不在乎地扬了扬眉毛,“那你不去看演出,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我睡到自然醒,就过来找你了。”
睁眼说瞎话还毫不心虚呢。
沈筠在心里嗤笑一声。
“而且,季舒言很明显不待见我们。”江逸年没注意沈筠的表情变化,接着往下说。
沈筠差点脱口而出你也看出来了,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她不待见我们?”
听到这话,江逸年转过目光看了一眼沈筠,眼神里划过极快的一丝疑问:“昨天那场还好,第一场的时候,她每次看我们那个方向,我都感觉到了杀气。”
虽说江逸年的形容是夸张了点,但这说明季舒言确实表现得很明显。
“还有,”江逸年接着说,“她那个经纪人不是说季舒言特地关照过我们,但是她所谓的关照就只是送了两瓶水,这算哪门子的关照?”
“非亲非故,可能她觉得没必要。”
“就是因为非亲非故,我甚至都不太知道她,去看她演出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季爷爷,她又不认识我们,为什么能有这么大敌意?”
江逸年的话像是突然点醒了沈筠,他同样之前没见过季舒言本人,按理说他和江逸年是季爷爷的亲属票邀请去的,就算季爷爷没有提前告知,他们两个顶多就是陌生人,抛开人设不说,她也不应该会是这样的态度,这都不太符合常理。
“也许,”沈筠若有所思道,“她的敌意不是针对我们,是针对给我们票的那个人。”
“季爷爷?”
……
洛斯星逐渐从深秋步入初冬,天边才刚泛青,周围的热闹就比之前少了一些,等到全部黑透,沈筠店铺的那条街上,没有几盏灯是亮着了的。
江逸年没在店铺待多久,少爷金贵,嫌弃沈筠店铺里的木椅子太硌,坐着不舒服,走之前还特地拐回来问:“要不我给你送几个带按摩的智能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