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逗你了,起来吧。”
到底是喝了酒的,一直这样埋着脸,沈时昱担心她呼吸不畅。正好有人叩门,他起身走开,给她留出空间。
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陈泱缓缓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做了几个深呼吸。不断暗示自己:冷静,小场面。
沈时昱没有带那人进来,就站在门外说了几句。陈泱听不真切他们说了什么,出于好奇探头去看,沈时昱已经轻阖上门,走了过来。
视线相交的刹那,她蓦地转过头,力道太猛,扯到了脖子上的一根筋。疼痛突如其来,她“嘶”了一声,拿手捂上去。
沈时昱见状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扭到了?我看看。”
不同于新月公馆那次,陈泱这回很配合,她乖乖松开手,歪着脖子送过去。
本来也是,沈时昱在推拿和针灸上都深得沈爷爷真传,什么跌打扭伤,他上手分分钟就能解决。上次不给他看,是顾及场合,这次不用考虑那些人情世故,她傻了才会放着专家不用,自讨苦吃。
陈泱心里想得坦荡,却在看到沈时昱摘表带的时候,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他温热的掌心触上肌肤,五指张开揉捏着脖子上的经络。陈泱本就敏感,脖子上全是痒痒肉,一个没忍住嘤咛出声。
这一声过于柔媚,她甚至感觉沈时昱手上动作滞了一瞬。
要命,这也太尴尬了!
她红着脸想往后缩,刚一动作就被沈时昱握住肩头,按在原处,语气严肃又无奈:“别动,很快就好。”
陈泱内心叫苦不迭,只得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再搞点动静出来。就这样她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两分钟,沈时昱终于松开手,温声道:“动一动,看看还疼吗?”
她一边晃动着脖子,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不疼了,谢谢沈医生。”
沈时昱瞧见了也没拦她,将腕表重新戴回去,漫不经心地提道:“这称谓还是改一改吧,毕竟以后身份不同了。”
他话题急转,陈泱猝不及防,直愣愣地问:“那叫什么,沈先生?沈总?”
沈时昱失笑地看着她:“你的身份是我夫人,不是我员工。”
不是吧,他想听那个吗?
陈泱神情莫测地看向沈时昱,最终还是忍着羞耻,犹犹豫豫地蹦出两个字:“老…公?”
沈时昱愣住,躲开她澄澈的目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再斟酌斟酌。我还有些事,Rachel会带你去客房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
匆匆交代完后,他没再看陈泱,起身离去。
陈泱目送他离开,心里的震惊久久不散,沈时昱刚刚是脸红了吗?
-
周岐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出来,开始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知道陈泱在里面,刚才本想进去打个招呼,沈时昱却立在门口没有动,让他有事说事。
尽管有些意外,但眼前确有更紧急的事情,他便也没纠结,正色道:“家主来了,还有沈二叔。”
沈时昱眉眼一沉,该来的迟早要来,冷淡地丢下一句“知道了”,又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
他以为沈时昱只是进去和陈泱说一声,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心烦意乱,他摸出裤包里的烟盒,拿出一根叼嘴上,刚要点火,就听见身后有人推门出来。
周岐认命地将烟放回去,“大哥,谈情说爱也看看时机啊。两尊大佛等在那儿,你还有心思……”转身见到沈时昱,没说完的话就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谁啊?我那从容淡定,单枪匹马鏖战董事会也面不改色的霸道总裁呢?
这个眼含春水,面若芙蓉的男人,除了长相以外,没有一点相似性可言。
联想起刚刚他的阻拦,周岐猛一激灵,瞪大眼睛看着沈时昱:“不是,你不是吧?!”
他不敢想,向来清冷自持的沈时昱,竟然如此重欲吗?昨天才提假结婚,今天就真办事儿了?还在这种时候?
礼仪呢?廉耻呢?
沈时昱睨他一眼,看表情就知道这人想岔了,即刻冷下脸,低斥道:“清一清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被呵斥后周岐反而长舒一口气,误会好,误会好。他就说自己兄弟体格强健,正当壮年,也不该是这个时长。
懒得跟他计较,沈时昱迈步向外走,“人在正厅?”
周岐跟在后面,表情也凝重起来:“嗯,家主脸色挺难看的,小心应对。”
嘴角讥诮地勾起,沈清河都一起来了,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传到沈清源耳朵里了吧。
推开门,只见沈清源正坐主位,板着一张脸,黑金祥云暗纹对襟更衬得他眉目冷凝,手里的沉木串盘得飞快。
两相对比,坐在下位的沈清河就显得淡定许多,他手持茶盖,有一搭没一搭地撇着茶沫。
沈时昱和周岐进门后,便要按家里规矩行长揖礼,刚一躬身下去,就听“哐当”一声——茶盏被人重重砸在地上。
霎时间满地碎瓷,茶水四溅,湿了沈时昱的鞋面和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