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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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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她说完,沈时昱已经拉开副驾的车门,语气也强硬了些:“人怎么处理还得看你意思,今天过后我可就没空再过问这件事了。”

此话一出,陈泱默了默。

沉吟片刻,她看向文心:“让司机师傅把我买的东西送回家,你跟着吴叔去,后面的事情等我消息。”

说完这话,陈泱便向近处的迈巴赫走去。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脚跟一旋又上了身后的保姆车。

再从车上下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

沈时昱不催也不问,只是靠在副驾门边,看着她款款走过来。陈泱俯身要落座时,他长臂一伸,手掌虚虚地护着她头顶,却见这姑娘愣在那里,半天不动。

以为她又忘拿东西,沈时昱有些无奈:“这次又怎么了?”

“找个东西垫一下吧,再给你车弄脏了。”陈泱抬头看他,有些局促。

没想到她在意这点细枝末节的事情,沈时昱一愣,又笑着调侃:“你身上这件西装也够换座椅皮面了,我没有多的衣服再给你垫。”

没听出来话里玩笑的意味,陈泱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去看看我车上有没有。”说着便要往回走。

纤细的手臂被握住。她回眸的同时,沈时昱松开了手,“陈泱,我挺忙的。”

他严肃起来时,下颌会收得更紧,神情凛然,眼里没有笑意。

陈泱乖觉,原来这时候往往他指东向东,哭闹都立刻收起来,毕竟得罪医生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直到她一言不发地坐上副驾,才猛地清醒过来。不对啊,自己早就不是他的病人了,在怂什么呢?

悠扬的巴赫在车里环绕,暖意回升,熟悉的草药辛香也更加浓郁。陈泱始终扭头看着窗外,霓虹灯飞驰,在她瑰丽的脸上奔过一道道光影。

沉默中,疲惫占据高地。她的头慢慢靠上车窗,长而浓密的睫毛覆住眼睑,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层浅浅的影。

路口等红灯时,沈时昱转头去看,只见她呼吸浅而平稳,这回是真睡着了。

睡梦中她松开了手,披在身上的西装滑落至腰间,被淋湿的披肩凌乱地皱成一团,露出单薄的肩头和下面玲珑起伏的线条。

仓皇收回目光,他抬手关掉音乐,又将温度上调了一些。

绿灯亮起,迈巴赫缓缓滑入夜色。

陈泱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她闭着眼从包里摸索出来,嗓音迷蒙:“喂。”

对面静了两三秒,接着就是炮仗似的一顿输出:“你总算接电话了。说好回家吃饭的,怎么转眼就说来不了了?文心说你回剧组了?就非得赶这么一顿饭的功夫?”

在陈女士的一连串追问中,陈泱清醒过来,转瞬就想好了说辞:“妈妈,对不起啊。剧组那边只请了一天假,我明天的戏又排在早上7点。之前的航班取消了,剩下只有这一趟。”

顿了顿,陈泱咬着下唇,忍过喉间的哽咽,轻声道:“我也不想的。”

陈芸哪里舍得真怪她:“唉,那你吃晚饭了吗?别顾着睡觉又饿肚子,你看你瘦的。”

“吃过了,别担心。”手指绞着披肩的流苏,陈泱试探地问:“爸爸他生我气了吗?”

“没有生气。泱泱,我们只是心疼你。”

情绪有时候很奇怪,像鲁伯特之泪,又坚硬又易碎。侮辱和攻击不能使她败退,而一句关心却要叫她溃不成军。

害怕被陈芸识破,她匆匆承诺下“拍完这部戏一定回来”便挂断了电话。

眨去眼角的泪水,陈泱这才发现车已停在沈园的大门前。

透过挡风玻璃,她看见熟悉的青砖和朱红色广亮门,门前的玉兰花大朵大朵地开着,这几日下雨,打落了一地的白。

沈时昱站在树下打电话。

他长身玉立,隔着院落昏黄的光晕,像在水雾中浮动的神祇。

注意到车里的动静,他挂掉电话,往车身这边走来。

未等他走近,陈泱已自觉推开车门下去。

寒意冷不丁地扑面而来,她瑟缩了一下,沈时昱便开口:“把西服拿下来,先披着,进去就暖和了。”

陈泱没去开车门,反倒拎着袋子,往前赶了两步:“不用了。易奶奶休息了吗?”

在沈家调理的那两年,易琴芳待她像亲孙女一般。既然来了,陈泱想着还是要去打个招呼才合礼数。

沈时昱也不答她,而是径直走去车边,把衣服拿下来,不算温柔地扔了过去。

陈泱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才开口道:“睡了。我让人收拾了客房,你先梳洗,吃点东西。这之后我们再聊。”

顶着他沉沉的目光,陈泱无奈披上西服。

待人走近时,皓白的手臂往前一伸,将袋子递到沈时昱面前:“这是给易奶奶买的苏绣。本来想让我妈妈送过来的,今天正好。既然老人休息了,就拜托沈医生帮我转交吧。”

接过礼品袋,沈时昱有些意外:“怎么会突然想着买礼物?”

陈泱正跨过门槛,身形一晃,轻声道:“算是谢礼吧,谢谢你之前在新月公馆替我解围。”

听到这话,沈时昱蓦地转身,好笑地看着她:“既是谢我,怎么不给我买?”

陈泱眼波闪了闪,移开视线,辩解道:“沈医生什么也不缺,我想送长辈是一样的。”

很难说清他此时心里是何种滋味。

他记挂着那句话伤了她自尊,想要道歉却被拒之千里之外。她倒是爱憎分明,该感激的感激,该记恨的记恨。

思及此,沈时昱意味深长地追问:“那今天这一笔,你又打算怎么算呢?其实,我缺的东西也不少。”

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讨要人情,她愣了一下,倒也从善如流地认下来:“沈医生缺什么,但说无妨。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自然要好好感谢。”

在她目光不及之处,沈时昱的笑意淡了些:“暂时没有想好,想好了会告诉你。”

心尖像被幼虫轻轻啮噬一般,酸软,酥麻,还有隐隐的痛感。

这个傻姑娘,被人唬一唬,就忘了自己才是债主。

她欠他的,远没有他欠她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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