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走近大门,才伸出手,便有内监识趣地将门推开,迎她进去。内监和丫鬟们见到庄妃进来,便都到前院守着,不敢跟到近前去。
冷宫内安静得出奇,人走在甬路上,踩到青苔,咯吱作响,在这个院子里尤其刺耳。院子虽然冷寂,却很干净,全不像传说中活死人墓一样破败。
内殿的窗子开着,窗边坐着个衣着素净面色惨淡的妇人。她听到声音,慢悠悠地抬起眼睛,打量着来人,与庄妃的目光对了上去。
好久不见,原本珠玉在身的蓝皇后竟然憔悴至此。阳光照射到她的脸上,越发显得毫无血色,似乎这世上的一切都不能使她焕发起精神。
她看到来人是庄妃,平静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涟漪:“是你 。”
似有一丝失落,但又在意料之中。
庄妃道:“你要见的人不愿见你,只能是我。”
蓝明玉轻轻一哂:“他不敢见我,假手与你,可并不高明。”
这话说的时候竟没一丝怨怼,仿佛真为他感到遗憾。她从窗边站起,为庄妃开门。
大门洞开,没有暗卫,也没有机关。
宁璋默默看了庄妃一眼,两人这才前后进去。
这目光的交汇被蓝明玉看在眼中,哂道:“我若有能耐在这里布置机关埋伏,也不必在这牢笼中困至此时了。这里没有好茶招待,桌椅是干净的,坐吧。”
仍是皇后的气度。
庄妃道:“你会错意了。我今日来,不是为他,是为了我自己。”
蓝明玉道:“你以为他不知道?在这个宫里,恨我却不怕我,心里有执念非要见我一面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庄妃不置可否:“你从来自诩聪明。”
蓝明玉又道:“既然总要有个人替我把话带给他,他不妨向你敞开这个门。你瞧。”她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她果然来了,“只是你将肃亲王妃带来,在我意料之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夹杂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欣赏。
宁璋觉察到庄妃的气势有些被蓝明玉压制,她不知从前她们两个有过怎样的对峙,但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蓝明玉仍有着破釜沉舟又沉着的底气,的确与她从江湖上听说的那个形象开始重叠。
“你既然知道我非要见你一面,那就不该幻想我会做你的传话筒。”庄妃面色平淡,声音也平淡。
蓝明玉却丝毫也不急躁,甚至可以说脸上还挂着一些欣慰的微笑,她在屋中走了一圈,找出了最干净的两只杯子,倒上清水,递给庄妃和宁璋:“坐吧,横竖我活一日少一日了,不妨听我说一说。”
宁璋接过茶杯,干脆地放到一旁,寻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松散地靠在椅背中。
庄妃盯着这碗水,眉心收紧,冷淡道:“ 文懿皇后当年,就是被人在每日饮用的茶水中下了毒。慢性毒药,一日一日蚕食发作。”
她眯起眼睛看着蓝明玉,今日必须有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