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鸿鸣待她一切如常,似乎曾经过往的种种不堪都不存在。
既然他如此,左镯自然也坦然。
“亏你还记得。”她笑着接过,品了一口,极其轻盈的口感充斥着她的口腔。
“那当然,当年我们一起去美国交换的时候,我还记得去那时去酒庄品酒,你喝醉得开始耍酒疯,我照顾你到半夜。”他笑着怀念起过往,眼里闪烁着隐约的爱意和忧伤,“那时候可真好啊。”
左镯沉默不语,低头继续喝了几口。
黑皮诺被誉为葡萄里的娇贵皇后,酿出来的酒轻盈,酸度低,特别适合初学者。那时候的左镯第一次开始学喝酒,还不习惯酒精的味道,算是拧着鼻子陪蔺鸿鸣参观酒庄。直到喝到这瓶酒,轻盈,带着花香,就像喝果汁一样,她不禁贪杯。
后来的事她也不记得了,但隐约之间,她觉得那晚发生的事不简单,因为醒来后蔺鸿鸣虽然依旧温柔,但待她却开始淡漠。
那时的少女心事怎经得住疏离的折磨,无声的冷暴力最为致命。
所以后来的那一天,她在蔺鸿鸣的面前撕碎了那些照片,剪碎的底片如雪花般落下,一如他们之间暗潮汹涌的感情,盛大的终结,而后化成水,在时间的熨烫下消失无痕。
蔺鸿鸣见她沉默,眼神也一直看向窗外不看他,便知道今天或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他一向精通人情世故,知她不愿谈及过往,另寻了一个话题。
“这次回来多久?”
左镯抿了一口酒,依旧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看工作计划,但大抵是不走了。”
这下倒让蔺鸿鸣来了兴趣,他略微靠近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一个相对得体的距离,“怎么突然想开了?”
“家里的原因。”
蔺鸿鸣知道左镯一向和家里关系不霁。她和靳磊的父母早年间就分手,而且似乎左镯从未被靳家承认,所以她一直跟着妈妈。
见她不愿多说,他也懂得拾台阶而下。
“还得是阿姨的力量。”他低头喝了一口酒,“当年你走得头都不回,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左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捂嘴笑了几声,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
笑意却未至眼底。
“学长你可不要乱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头。”
“我知道啊,那天我在机场。”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这个回答倒是让她失了阵脚。但她很快神色恢复清明,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最后一口却没有喝下。
左镯放下红酒杯,对着蔺鸿鸣笑道,“学长,谢谢你的酒。”
“只是,黑皮诺是我年少时喜欢的。现在的我,喜欢赤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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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房间的另外一角,靳磊正拿着一杯威士忌和昝淮攀谈。
“昝总,没想到您贵人还能抽出时间参加我姐的欢迎宴。”他调侃道,笑着拍了拍昝淮的肩膀。
昝淮瞥了他一眼,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弹:“皮痒了是吧,再调侃我,我就把你的海报换到商场男厕所旁的小窗里。”
“你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靳磊气势立刻矮了一截。以他对昝淮这个腹黑男的了解,他说不定真的做的出来。
昝家的月擎GiantMission集团下掌握着海市最大的几家购物商场——其中最大的那家MoonShop,每日人流量几万,能在这里拥有最大的招牌,曝光率是可想而知的丰厚。也多亏了他和昝淮的这层关系,在靳磊还是个演艺圈新星的时候,就拿下了多周的中央巨型海报位,粉丝量水涨船高,一举飞升至如今娱乐圈第一梯队的位置。
而昝淮这么调侃,也是因为靳磊的长相男女通吃,喜欢的男粉丝不少,让他非常困扰。
“不过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来?平时我办的Party就没见你来过几次,反而这次给我姐办的小型活动,你过来了。”靳磊摸着下巴,探究地打量着好友,“怎么?你见过我姐?”
——当然见过,甚至不止见过。
见对方没有回答,靳磊正要追问,却见昝淮的视线越过自己,落在了不远处的左镯和蔺鸿鸣身上。
昝淮的眼神晦暗不明,唇角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
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蔺鸿鸣正靠近左镯,两人酒杯相碰,相视而笑。故人再相逢,感情能够填补时间的鸿沟。
“啧,蔺鸿鸣还真敢来。”靳磊啐了一口,不屑地摇了摇头。
昝淮闻言侧目。
“那小子当年对我姐做的混账事,我倒现在都忘不了。他第一个奖是怎么来的,他自己心里清楚。”说罢就是一口威士忌,口中的辣度绽放,嗞得他不觉脸拉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这时,他却突然注意到昝淮右手拇指上有一抹殷红的血痕,靳磊皱了皱眉道,“阿淮,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昝淮低头一看,果然大拇指上有一点血痕。
想必是刚才留下的。
想到这里,昝淮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在靳磊诧异的目光中,昝淮缓缓地举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他唇角勾起一抹如妖孽般艳丽的笑容,伸出舌头,缓缓地舔舐过拇指上的血痕。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昝淮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动作。
可靳磊却觉得昝淮周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不知道是谁被这祖宗给盯上了,他心里只想给那人烧高香。毕竟昝淮的腹黑和记仇,他可领教过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