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庄羽麟不耐烦地喊停他的胡言乱语,虞雍分家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宇文一族的先祖就算不要老脸入赘也不可能改姓成自己亲手灭了的公孙氏啊……不过他打断归打断,态度倒是比刚把公孙骧飏抓来时好了不少。
“这些都是什么啊?”摆摆手让按着公孙骧飏的将士松手,庄羽麟饶有兴趣地翻开了他们盖在推车上的麻布。
麻布下经过特殊处理的第一层土豆已经发芽,棕色泛绿的表皮看着还真有几分传说中“邪物”的风采。
庄羽麟自然早听说了幽蓟十六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对这几车“吸邪之物”也有大致了解。
“老夫年少时曾拜师外邦琉璃人,习得了这吸邪大法。那绛州城里此时正有一危害我大雍国之根基的邪物,你速速放我等入城降邪!”
“那大邪物可正是那个丫鬟出身的妖女?”庄羽麟颇有兴致地问道。
说话间,濮翊扬一行人已闻风走了过来。
还未走近,九尾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听闻庄副将今天以身作则未用午膳,我瞧着倒是活力十足,莫不是背着兄弟们偷腥了?”
九尾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声要多恼人有多恼人。
他们其实已经断粮六天了,后方粮草和援军迟迟未到,将士们如今也都是吃一顿饿两顿,全靠意志撑着。
唯一能支撑着他们的除了千里外的家人,便是绛州同样不理想的情况——
宋元落虽然在种粮食,但粮食哪里是一两天就能长出来的。再加上他们还要出粮供给其他三城百姓,若不是知州府强行压着粮价,城内的粮食怕早卖出了天价。
“吸邪?”濮翊扬冷嗤一声,随手拿起一个发芽的土豆,“野果尚可充饥,此物莫不是别有目的。”
他说完便一口咬了下去。
“这个抽芽了,一定好吃。”九尾紧跟着笑嘻嘻地也专门挑了一个发芽土豆大快朵颐起来。
军中之人几乎都饿着肚子,莫说粮食,便是山上的野果都快被他们薅光了。此刻见两人吃得尽兴,早也不由咽起了口水。
“吃不得吃不得啊,这些都是吸了邪气的邪物,你们把邪气吃下去是会坏事的!”公孙骧飏急得大喊。
庄羽麟咽了口口水,右手几次来回伸出伸回,最终还是没跟着一起吃。
营地里也有不少将士对于神佛之说深信不疑,没有跟着一起吃。不过半夜庄羽麟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摸到了推车旁。
结果才狼吞虎咽吃下一个,就忽然听见营地里起了动静。
庄羽麟立马拔出大刀跑出营帐外一看,就见邈叔穿梭营帐间忙得汗流浃背,而营帐里的士兵则个个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严重些的甚至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他随手拉住了一个跑过帮忙的士兵。
“是白日那些邪物,吃了的弟兄们全都上吐下泻中邪了,就连濮阳大将军也是。”
庄羽麟一听顿时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好像刚刚吃下去的邪物立刻就发作了一般。结果他正弯腰干呕呢,又听见旁边的士兵说,“将军您不是没吃吗,吃了邪物的才会中邪。哦对了,濮阳大将军正要斩那个老巫师呢。”
濮翊扬和九尾同样中了毒,但还是强撑着抓起了公孙骧飏,要将他斩首示众。
庄羽麟赶到时公孙骧飏正在扯着嗓子委屈大喊,“我是让你们不要吃邪物,是你们自己偏要吃,我还要拿这些邪物去降服虞国妖女呢。”
“住手!”庄羽麟急忙拦下濮翊扬。
他身为当今雍国皇后庄氏族人,又是太子的表亲,本就十分不爽濮翊扬,更不信他。此时眼见公孙骧飏说的都是真的,诱导他们吃下邪物的又是濮翊扬,哪里还能容他。
“庄羽麟,你大胆!”濮翊扬身上的毒素未清,整个人脸色惨白,此刻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此人不能杀,必须放他去绛州城内降邪物。”
“你个蠢货!”
“我蠢?”庄羽麟冷哼一声,“大将军还是好好休养身体吧,免得日后扛不住堼天子陛下和皇后娘娘因听到大将军害得自己和半营士兵中毒的消息而降下的罪罚。”
“庄羽麟你别太嚣张,如今濮阳大将军才是主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莫不是要以下犯上!”九尾气得大喊。
“今日这人我要定了!谁功谁过,自有堼天子定夺。我若错了,这颗脑袋砍了给你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