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从边上打开明显是两人份的早餐,谢伊不喜欢在病床上用餐,这种场景总会让她想起黯淡无光的圣芒戈,但现在她不愿违背赫敏的好意。
“一起吃吗?”她歪头问道。
赫敏却说自己已经吃过饭,没有解释多出的份量,只顾着让人躺回床,再变出桌板把其中一份放上去,忧心忡忡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了早上的报纸,没有任何一份提到昨天晚上发生了袭击,可你身上的伤只有巫师能做到。”
“这倒是难得不算差的消息,”谢伊瞥了眼毫无新意的早餐,无精打采地把干面包往嘴里送,怨怼地盯着旁边的橙汁。
杯子却被赫敏往跟前推了推:“可以补充维生素C和能量,还能增强免疫力——有加糖。”
一堆坏消息里唯一的好消息,谢伊捧着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口:“没有新闻就说明艾瑟尔暂时把事情压下去了。”
确认没有倒牙的酸味,她才放松地接下话。尽量简洁地解释昨夜的情况与猜测到的原委:“斯克林杰政府的态度一直很强硬,不接受食死徒、抵触凤凰社,更不可能忍得了推翻保密法。”
看见赫敏担忧的表情,谢伊迅速宽慰道:“不过放心,她们只是想让我停止行动。以魔法部现在对法律体系的掌控力,别说是我,监狱连真的食死徒都关不进去。”
说着,她从魔话里调出今天的报纸大致扫上几眼,确定昨夜的袭击还没在魔法界出现风声才放心下来:“魔法部只想维持稳定,‘魔法界暴露’、‘肃清者袭击’、‘北美巫师界另有隐瞒’,这里面单出一条都够让她们头疼。
“艾瑟尔昨晚就用帮助魔法部继续隐藏的条件去进行谈判,我走之前的意思……当个墙头草也不是坏事。”谢伊坦然地笑笑,将报纸的光影收回,认真地看向赫敏,“如果魔法部执意要处理我,那我只好选择投靠英国。”
赫敏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样的看法,延伸出的每一条路径好像都有截然不同的变化。她做不了太多,而谢伊也一样,仿佛都只是在被局势仓促地往前推。
“那肃清者呢?”赫敏暂且放弃追究处于未定的魔法部,挑起之前只在书籍和报纸中见到的名字,“你有知道为什么会选在这次宴会?”
“不,没有。”谢伊摇头,推开剩下面包渣的餐盘,“我从她们身上看到的只有那些。信封里只是她们和那些‘老板’的交易和计划,没有暴露原因。”说到信,她眯着眼笑笑,“没有揭开蜡封又不等于我没看。”
良心上想说这种行为不道德,但政治和道德往往是冲突项。忽然赫敏皱皱眉:“你威胁到她们了。”
她笃定地说:“按她的说法,肃清者一直在做巫师和普通人之间的黑色生意。从北美地区两届的恶劣关系和历史来看,不难理解她们为什么有市场。
“但是,谢伊,你在破坏这种市场。你是不愿意接受爵位,但如果那场宴会顺利结束——我猜肃清者一定知道有王室成员会到场,无论如何这都象征你和普通人的联络又往前进了关键的一步。
“想想吧,如果任由你推翻保密法,巫师界和巫师界是联通的。英国和美国也——哦,这我说不清楚,但这之中肯定有联络。但只要中间的信息开始互通,像她们这样游走在边界的组织永远都是被首要打击的对象。无论在什么国家都一样,没人会相信一个既有巫师却又由普通人主导的群体……所以——”
“所以,她们要杀我或者破坏我和内阁的关系,而英国人也不见得就乐于和巫师和睦相处。战场上的人太多,宴会就恰好合适。”
谢伊淡淡地打断道,眼底浮现一层浅浅的阴郁,“那她们成功了。”她露出一种摸不透情绪的笑:“我现在谁也不信。”
对上赫敏发怔的表情,她补充道:“英国、肃清者、食死徒、魔法部、凤凰社。我谁也不信。”
赫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帮忙收掉餐盘再把人按回被窝。
“睡一会儿吧,”赫敏催促道,“至少养伤的时候不要熬太久。”
谢伊安静地看了会儿对方的脸,一点点落到唇瓣上,最后顺从地闭上眼:“今天会一直陪我吗?”
“当然,”赫敏的声音里藏着无奈的笑意,“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
“好,等我睡着了,你可以去拿假期的作业。”
倦意在絮絮叨叨的谈话间席卷,又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床边轻微的脚步声,勉强睁开眼扫过空无一物的床头。
「那你还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吗?」
“不要挑衅我的底线,里德尔。这是我们能继续聊下去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