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伊更迷茫了,她知道她们担心自己出事,难道还有其他因素吗?
她很想解释,解释自己有信心不会出意外,光是香薰可以冲破反幻影移形咒的限制就是最大的保险,更别提还有门钥匙。她和那些家伙做了七年的同学,当然清楚他们有多大的本事,就算赢不了,逃出去也轻而易举。
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谢伊什么也说不出口,她的半身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手指无措地挠着床单,只要再过一会儿就能钻出一个洞。
从没有人这样说她——她也从未被人责备到抬不起头。
“你当然会说自己有能力自保,有充足的信心不会出意外——”
谢伊更加抬不起头,难言的酸涩开始涌到心底。
“可实际上呢?”赫敏看着对面耷拉下去的眼角没有丝毫动摇,“你怎么敢保证他们不会用出索命咒?如果他们不考虑套话,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准备杀掉你?或者炸飞的石头撞到你头上呢?又怎么敢确定一切都会按照你的想法进行?”
可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索命咒需要极强的恶意、杀意和强大的魔力才能超控,就连神秘人不能无声施法,如果威力太弱,或是掌控力太弱,还不如不用。至于其他问题,她在进门前就用上了人形显身咒,而且有香薰在背后警惕。
谢伊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挣扎。
“是啊,你成功了,我想不止是这一次——包括昨天早上你在格里莫广场的目的——休斯小姐,总是能得偿所愿。”
谢伊吓得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赫敏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她,即使是刚刚认识的时候。
“你真的不知道这些想法的危险吗?”赫敏眼里的难过愈演愈烈,眼泪聚集在眼眶里死死不肯落下,“你比谁都清楚——只是和过去一样,你不过是习惯性地采取那些危险但是有效的方法——过去的你是想找机会解脱——可到现在是为什么?”
“我没有!”谢伊激烈地反驳道。
“是啊,你没有——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赫敏仍旧十分冷静地看着她,“你只是把其他可能全都忽略了而已,这样的行事方式让你看不见其他可能——只要有,你永远会选择那种牺牲自己的方法——即使有其他选择,你也会用各种理由去说服自己。
“你以为那样不会让我们操心,因为从小到大就这样隐瞒,隐瞒自己的难过和痛苦——你不过是认为只要自己能承受,我们就不会难过。
“可实际上呢?你以为自己瞒过了谁!”
谢伊的刚刚激动起来的情绪瞬间被一盆水浇灭,那股酸涩感在心头熊熊燃烧,点得脑袋和眼睛都开始发酸。
她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这是真正的委屈。
“我知道你很委屈。”
谢伊很想求她别再说了。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担忧,”可赫敏打定主意要把话说完,就算对面的人快被自己说哭了也一样,“恰好相反,你就是不想我们担心才会做出这些决定,你以为牺牲自己的安危可以换来平安——包括你一意孤行地参加那该死的三强争霸赛!
“你也不是不懂,只不过是单纯的不在乎自己——对你而言,自己可以付出的代价都不算代价,用伤口、名誉乃至生命——只要能达成目的对你来说自然而然!
“可你到底要怎样才明白!
“对我们来说,失去你才是让我们承担不起的代价!”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谢伊就要被她说哭了——如果赫敏没有先一步流泪。
她轻轻地拍着怀里正在哭泣的女朋友的肩膀,又挪出一只胳膊抚着背帮赫敏顺气。
“我感到很抱歉……”她小声在赫敏头顶说,“我没想过……也不太明白……”她感到有些难以启齿,“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没关系。”赫敏抽抽鼻子,埋在她怀里闷闷出声,“我会教你。”
谢伊微不可查地勾勾嘴角,温柔地贴上那乱蓬蓬的棕发,“我很不希望让你难过,但……好像做得很差劲。”
“按照你的设想,用一些不重要的理由来打发我,才会让我更难过。”
“……”谢伊也很难过,从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样被人堵到心塞,还有点牙疼,“我很抱歉……”她咬着下唇认真说道。
“原谅你了。”
房门内终究归于一片祥和,房门外也不差。
挤在门口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拍着胸口,然后挥挥手,各自离去。
走到医院门口,乔丽丝忧郁地回头望:“是我没有好好开导过谢伊……如果当初没有忙着工作,多回来看看……”
“那您也舍不得多说几句,”欧内斯特一点都不懂得体谅老母亲的忧伤,“我有说过——三年级她去招惹那只三头犬我就提醒过,四年级又跑去挑衅蛇怪、还偷渡去法国,五年级还去禁林和摄魂怪碰面——没一个人搭理我,我从小就看不住她——就知道说:谢伊没事就好。”
乔丽丝夫人顿时没了感慨的欲望,沉着脸瞪了欧内斯特一眼,转身就想走。
“您已经做得够好了,母亲。”欧内斯特望着天笑笑,“还好,我们做不到的事有人能办到。”
乔丽丝夫人顿住脚,叹着气说:“替我谢谢赫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