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在现在这种时候!谁能帮得了谁!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那你的家族呢?!她们难道——”
“谁需要她拯救,你以为我是脆弱的蒲绒绒?”艾瑟尔强硬地回敬道,“家族?拜托,我可不是鸡蛋,白痴!我要做想做的事,谁也别想摆布我——现在,是我决定去帮帮那个决定去死前还没忘记送圣诞礼物的蠢蛋。”
“……你也可以别那么敏锐。”阿尔杰语塞地看着她半晌,最后放弃般地拽拽袖口,“好吧,好吧……那就好……那就好…我又没说不帮,牢不可破的誓言都同意了,你还不信我…”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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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不远处建筑物里,宽大的办公室内在圣诞节上午同样上演了一出谈话。
“欧内斯特先生,希望您能多考虑考虑我们的提议,”挂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宽和地说,在得到对方的模板回答后笑着告辞。
在被似乎是作为秘书的女士送到门口前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休斯先生。”
也不等到是否同意的答复,他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一直很好奇,您的家族在意的到底是‘休斯’这个特质,还是真的在意家人?如果谢伊小姐没有那双眼睛和那头灰发,您是不是会像无视其他同族亲属一样忽略她呢?”
欧内斯特端坐在椅子上,语气像送客时一般没有起伏地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男人狡诈地笑笑,挥手以做告别了,老气横生地说:“特殊的问题对特殊的人才有意义,晚上见,欧内斯特先生。”
欧内斯特的表情仍旧没有波动,等到门被关上才活动僵硬的手腕,再伸手把桌面上被文件挡住的相框拿出来。
他轻柔地摸过照片上每一位家人的脸,在她们朝着自己大声欢笑时跟着笑笑,指尖最后在一个被烧毁的头像边停住。
笑意在看到那个发黄的焦边消弭,他平静地把相框放回去。
“圣诞礼物——老实说,我也很好奇他刚才问的问题,”转回的吉蒂·霍尔丢来一个礼盒,站在门边问道,“虽然乔丽丝夫人和你这代没有不被承认的亲戚,但华金先生那一辈是有的吧?如果谢伊也——”她挑了挑眉。
“你也干起挑拨离间这一行了?”欧内斯特敲击着桌面,抬眼道。
“也许?”霍尔耸耸肩,也没否认,“如果可以,虽然我不抱什么期待。”
“没有意义,”欧内斯特再次重复自己的答案,“追寻这种问题,我大可以问你如果更改姓氏,是否还当自己是霍尔家的人。”
“这不一样?”
“是吗?”欧内斯特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霍尔抱着胳膊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不准备再在这个问题上费心:“这是第几个打你主意的人?”
“她们的期望注定会落空,”欧内斯特收拾起桌面的文件。
“真的不心动?整个家族——成百上千年的基业。”
欧内斯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说过,她们的期望注定会落空……恰好,她们所期望的东西,正是祖父、母亲和我所担心的。”
他侧过脸看向那张全家福,露出一个一闪而逝的笑容:“今天是圣诞节,你猜作为‘家主’这个名头的礼物,会送给谁?”
霍尔的眼睛陡然瞪大,抬起手指着欧内斯特好一会儿,失声道:“可你妹妹叛逆到去找——”接着看到欧内斯特警告的眼神,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麻瓜种女生’这种称呼也值得你警告吗?”
欧内斯特平静地收回眼神,继续整理文件:“那又怎样。”
“该死!那又怎样?”霍尔的声音有些扭曲:“啊,当然,反正她不会有后代,那最后不还是——”
“这恰好,也是我们所担心的,所以我们做了一些小决定。”欧内斯特平缓地说道,抬头直视霍尔:“所以我说她们的期望必定落空,因为我也不会有后代。”
霍尔这下连震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连面部表情都像刚才的声音一般扭曲起来,沉重的呼吸在鼻腔里转了几道弯才解放般地呼出来。
她一巴掌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等到脸颊发疼才会过劲,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你是在宣布家族的灭亡?预言家的血脉就此告终?”
“只是告知你,没有宣布。”欧内斯特像是没看见霍尔的表情一样指出问题,接着沉声纠正道,“别用灭亡这种词汇,家族的结局在那一年就已经注定了,谢伊会让家族拥有最合适的落幕。”
“至于预言家的血脉,”他顿了顿,看向全家福里华金的脸,“拥有这样的血脉有什么意义?”
“你说有什么意义?!”霍尔的语气明显是在指责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两次,”欧内斯特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次是近四百年前的猎巫,第二次是十六年前战争,星空和水晶球从未向我们警示家族会遭受到的灾难。
“况且家族早就不依靠预言生存,无法守护家族的血脉,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
霍尔张着嘴但说不出话,脸上写满了荒诞,等到欧内斯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她按着头呻/吟道:“所以你才是没有价值的那个——拜托,你这辈子就为了谢伊活着?你就——”
“是为了家族,我的价值不由你们判定。”欧内斯特再次纠正,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沉声道,“你不明白,那天母亲和我回家时看到了什么。
“在走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回去之后,祖父和谢伊是我们唯一找回来的希望。
“现在祖父走了,如果谢伊出事,那母亲和我还拥有什么?”
“别说我们彼此,”欧内斯特看着霍尔轻轻摇头,“母亲和我同时逃离了死亡,光是愧疚就足以把我们压垮。”
“无法理解。”霍尔扯了扯嘴角,“听着像弥补。”
“我不否认,不过参杂愧疚的爱意也是爱意,”欧内斯特缓步走到门边,“她是我和母亲唯一剩下的家人,知道这点就够了。”
“哦,对了,”他回过头笑了笑,“谢谢圣诞礼物,不过你知道,我讨厌圣诞节。”
“给你妹妹的,没写你名字。”
“呃——那谢谢。”
欧内斯特尴尬地松开门把手,快步走回办公桌,拿上礼盒,飞一般地走出房门。
“啧,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