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琢磨着德拉科刚才说的那句话,在他转身时注意到紧握的手里探出的那角信封,紧紧地闭上眼。
德拉科走后,那些打架受伤的学生又被抬进校医院。只有六张床的病房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庞弗雷夫人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几位教授一边数落着一边给伤势较轻的学生治疗。
“……今天早上的讣告……”艾瑟尔顶着缩皱的耳朵悄声告诉赫敏。
“我知道……欧内斯特昨天告诉我了。”赫敏轻声回答。
两人同时看向躺着病床上没有知觉的谢伊,艾瑟尔的手把在床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怎么会突然给我送那个圣诞礼物……混蛋透了……”
“她没有办法……”赫敏生不起半点责怪的心思,她沉郁地回答,“她尽力过了——只是没有办法……”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是吧……”艾瑟尔的声音有些抖,“学校有一部分人知道了……极小的一部分,家族严令禁止我们把这些事说出来——特别是斯莱特林的纯血,没那么简单,我们不可能像邓布利多那样干脆地站在…站在…”
她喉咙里像是长了两个大疖子,把想说的字堵在嗓子里:“站在…对面,没那么容易——你可能不明白,我们被威胁了……很多人已经……去了马尔福庄园——她们在魔法部有势力。即使谢伊她们家族的很多东西,也摆脱不了其他纯血家族的影响,乔丽丝夫人必须遏制她们对魔文的插手,要是被……被……被那个人控制住——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但是魔法部和其他家族盯得很紧……这一夜还发生了很多……”
“我知道。”赫敏平静地回复,一夜的时间让她的情绪稍有缓和,“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可能的后果。”她现在没力气和艾瑟尔多说,各种情感仍在撕扯她的心脏。
艾瑟尔沉默着,她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香薰,意识到赫敏对谢伊身上发生的事可能比自己知道的更清楚。
“其他该说的,欧内斯特应该已经说过了。”她长长地叹息着,“你自己做决定吧,格兰杰小姐,你在魔法界孑然一身,比我们拥有更多的自由——只是谢伊已经承受过太多痛苦,她经不起更多折磨了……如果你不接受,趁早……”
“谁说我孑然一身。”赫敏粗厉地打断艾瑟尔的话,她简直受够了这些自说自话的劝诫,“我爱的人还躺在这里!你说谁孑然一身!”
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自己的耳膜,她还想质问更多,可又想到谢伊还躺在床上,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全数吞回心脏。
艾瑟尔扯了扯嘴角,远远看向在门外接受治疗的双胞胎,她们正咬牙切齿地让佛立维教授不要戳鼻子上的大水泡。
“要破了!被戳破了!啊!!!”
“或许…或许……格兰芬多的人还不错……”艾瑟尔摇了摇头,“真可惜——我们不具备这种义无反顾的勇气,审视时度等于顾虑太多……确保家族的安危——也是明哲保身的一种。”
“……不是义无反顾的勇气,那也是勇气。”赫敏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痛心的光芒,“无论是敬小慎微还是深思熟虑的勇气——勇气就是勇气。”
她朝着周围的乱象投出目光,最后深深地注视着艾瑟尔:“这也是你们的勇气——不是吗?”
艾瑟尔摇摇头:“我可不保证,自己到最后不会选择‘明哲保身’。”
说完,艾瑟尔没再留下其他话语。
校医院还是乱哄哄地一片,但三张有人的病床旁不约而同地被留出了空位。
挂钟上的指针一秒秒地转动,校医院里的人一个个离开,到傍晚时分就连哈利都离开了病床。
接下来的几天快得出奇,即使发生了再大的事日子还是得一天天过下去。
华金的追悼会聚拢了各界巫师,其中有不少都曾是他的学生,或是曾经请求他做过预言的巫师。
这场追悼的规模算得上盛大,但和学校里绝大部分学生没什么关系。学校又开始正常上课,除了黑魔法防御术之外。
斯内普在第二天夜里又开始正常给谢伊配药,类似的情况他曾经经历过一次,勉强能称得上有些经验。
赫敏难得地错过了最后一周的课程,就算勉强自己走进教室,她也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
与其在教室里满心忧虑,她果断地拿着课本在校医院里自学,正好也因此可以稍稍避开哈利和罗恩担忧的眼睛。
几天后的离校宴会上,邓布利多不出意外地宣布了伏地魔归来的消息。
知道更多信息的赫敏,对斯莱特林桌上迥然不同的反应有了更深的明悟。
宴会结束后克鲁姆同赫敏道了别,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赫敏泰然地表示这些都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让他不必介怀。
德姆斯特朗的船扬帆起航;布斯巴顿的马车飞向天际;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驶向国王十字车站。
赫敏·格兰杰转身——返回霍格沃茨城堡二楼的校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