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人,不是狗也不是狮子。
即便是下定了决心,最后也只会发现狗变不成狮子,充其量只能把曾经竖起的尾巴再放低一些,变成一条假装自己是独狼的野狗。
她因仇恨而燃烧的野心反而衬得她整个人双眸熠熠、灼灼生辉,经历苦难的磨砺锻造了不容逼视的迫人锋利,像一把已经开刃的利剑非得淬血才能炼就。
就像困难游戏开了破解,扫除限制的同时大半乐趣也一并去了。
有些人,因为没办法承受失去朋友的痛苦,所以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选择一个错误的答案。
恐惧失去就不去拥有的人是懦夫,因为人会因为爱着人而变得软弱,但这并不可耻,因为那不是真正的软弱。
“看了这么久,你们应该也有些收获了吧?”那倒映在灯光之下覆盖上流金的眼眸闪闪发亮,甚至还对着他们比了个wink,语调轻快上扬,“那么,准备好了吗?”
“——现在,是我的回合!”
还没来得及反应,刚刚还在沙发上对着三支队伍评头论足的四个人瞬间被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界。
最后一支队伍,正好是四个人。
耳畔传来这场游戏唯一的玩家欢快的声音:
“各位,无论输赢,请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
新鲜出炉的“鹿野院平藏”非常好奇地打了一拳,被流动的风带着向上飞了一段,一时间兴奋得连眼睛都睁开了:
“我喜欢这个!”
而新晋“资深巡林员”的耳朵耷拉下来,面色臭得和之前如出一辙:
“所以?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吗?”
在三个试用80级里,一个朴实无华的60级显得如此突兀。
【别看啦,这就是你的练度。】
频道毫不留情的留言似乎在佐证这个令人晕眩的现实,“枫原万叶”不信邪地又打开了面板,奈何确实只有60级,圣遗物那排干干净净,和他上次刷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不觉得我是擅长战斗的类型。”握着并不熟悉的水刃,尤其复杂的机制,费奥多尔皱了皱眉,努力让自己适应这副躯体。
【唉?你们那边的人不是都能轻轻松松单挑一头熊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表示去他的刻板印象!
【这个上手很简单的,别告诉我你们连游戏都不会打。】
果然,直到现在她才彻底露出獠牙。
无论是先前的各种表现,还是有意为之的激怒,都指向了唯一的答案。
——只有通关才能真正离开。
费奥多尔承认,这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张扬实在过于鲜活、耀眼,有一股生的韧性,就算破碎开来也能是那最锋利的刀,无比昂扬。
只不过当他们的对手从黑暗中显形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惊骇。
一只虫子。
呵。
一位原生旅法师的灵魂形态,居然会是一只虫子?
紫红色的眼眸微微一闪。
思绪迅速开始发散,是虫子的话……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够化蛹成蝶吧?
作为所有秘境真正的主人,当之无愧的蜂后,发誓要斩断命线的你,倘若知晓这其中的秘闻……
能连接就能控制,能给予就能收回,没办法承受蜂群的私欲就没办法担当起这份责任,你付诸心血的流浪乐团,在你手中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提线木偶罢了。
——终有一天,群蜂会杀死他们的王。
……
以口器凝聚裂解天体的死光,将破碎的群星作为攻击的一部分,完完全全,纯粹的生物暴力感。
“快用你的技能啊!”
只可惜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了持续输出的高速幼虫会优先打被纠缠的我方单位这个规律,但知道规律并不代表能躲开。
对面次次控制,远程根本打不动,唯一带了试作金珀这种能回血的武器的法师江户川乱步还是最早趴下的。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石藤旁边复活的身心力竭的费奥多尔看到好友栏闪动的来自果戈里的消息——
【费佳,我出来咯!真好玩啊!居然是真的龙唉!对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120秒。】
……果戈里,再给我120秒吧,我踩到迟滞之水了。
凹了好几遍的江户川乱步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彻底麻了:
“你不是说无论输赢吗?”
【对啊,但谁让你们这都打不过呢?】
【别郁闷了,饱食度还没满吧?快吃了回血,继续打啊!】
等级低,练度低,吃的东西也最多的太宰治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漏斗都要拿出来了。
还要多久?
他们的设定就不是战斗侧的啊!
等待煎蛋冷却时间的两分钟似乎格外漫长,直到秘境石墙映照的烛火之下浮现出一个人影——
“虽然我也很久没玩了,游戏也还没下回来。一堆花不拉几的特效和画质还不流畅,搞得我很无语,但我还是要说出那句话——”
“你们好菜啊。”
火光,如此炽烈耀眼的火焰。
她的手伸向了中央那把红色的钥匙,而她的脸上挂着堪称是灿烂明媚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小夫,我要进来咯——”
“喂!不要随便毁人家的童年啊!”
……
人什么时候最勇敢?不要回头往前看。
长期链接[虚空终端]的后果就是物理意义上的烧脑,他只感觉自己迷迷瞪瞪地被什么人给扛上了,眼前似乎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请暂且忽略一下这四名令人闻风丧胆的脑力派如今瘫软成一团的模样。
哦,当然,也不要妄想着捡漏然后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手脚。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辛苦了——”
……谁的声音?
像是提溜着猫的后颈一样,他被扔给了在外面等候的红发友人。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甚至还颇为潇洒地摆了摆手,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听不清了。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了,那些在脑内的推测似乎又在这一刻得到了确认,这种感觉就像混了玻璃渣的糖,咽下去,喇的嗓子疼,吐出来,又觉得它还是有点甜。
于是他终于承受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沉沉睡去。
……
虽然像麻袋一样被挚友拖着回到自己的地盘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但他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被人动过了。
病弱的俄国少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
当然,作为黑客,他并不在意这点小动作。
“……?”
经过一番习以为常的处理后,那个标注着“360安全助手”绿色的弹窗又一次顽固地从屏幕角落里伸出头来。
诡异地沉默了半晌,费奥多尔合上了电脑。
……看来这台不能要了。
还好他有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