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那位令人尊敬的东迦山佛子被合欢宗妖女芙蓉迷了心窍,被人拉着一撒娇竟将人带回了胥山上的住所。
佛子久居东迦山,不问世事。
此番下山插手玄门与魔宗之争,是因为瑶光宫与佛子出家前的俗门有亲故旧交。
但即便是这些年佛子几次下山,也是独居在胥山群峦的一处无名峰上。
除去每月的大修和朝会,并不太与十三峰各处往来。
早些时候,经常有各门弟子慕名来拜,大多无功而返。
后来便有这样一则传言,说无名峰看似又矮又荒凉,但山道上设有须弥阵法。实则是连着东迦山的,肉胎凡骨爬不上去。
无名峰上因连日下雨,山道格外泥泞,雾气笼着大半个山峰,不管是抬头往上看还是低头往下看,都白雾迷蒙一片,看久了会有一种不见来亦不见路归途的错觉。
大柱在身后气喘吁吁,“我说前辈……啊不是,芙蓉啊,您慢点儿……等等我……”
风长雪:“嗯?”
大柱一步三喘,“这……这山路,我在下面见着也没多高啊。”
跟在妄时身后的小童子回道:“此山为静心道,心念越重,徒则负累,大柱施主,你平心静气些,自然就不累了。”
风长雪听言脚步一顿,颇为配合道:“这么一说,的确有些累。”
话音落下,一旁的小童子“啪叽”一下牵起风长雪的手,动作之快堪称殷勤。
一缕清风吹开云雾,直入云霄的石阶刹然而止。
妄时:“到了。”
三间竹舍呈“品”字排开,立在山顶一小块平坦的泥地上,一面靠巨石,三面环悬崖,不见溪潭但隐约传来潺潺水声。
竹屋头一间是妄时的住所,后两间并排,中间由一间堂屋相连,左右各为卧房,整个小院毛竹的清香混杂着檀木香,一株枯树虬枝横斜于中庭。
三人各自回房,待妄时走后,大柱狗腿上前给风长雪端茶沏水,“前辈神通,都说佛子不问世事,想不到竟与前辈是故交。”
“佛子?”风长雪轻轻念了一遍。
“前辈将将苏醒,恐怕对当下时势不太清楚。”大柱用那只尚好的手,笔了个五,又将其中四根手指收了回去,神情颇为自豪,“如今我们魔宗势力雄盛,天下五洲,魔宗占四。要不是玄门还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凭那些只晓得穿个白衣裳飘来飘去的花架子废物,这一分之地也守不住。”
风长雪眼神落到前方,透过竹窗,得以看见妄时房中尚未熄灭的灯,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翘,“倒也勉强还算拿得出手。”
“可不!东迦山佛子妄时,天生一副佛骨玲珑心,很能打。”魔宗素来慕强,虽是立场不同,语气倒是十分恭敬。
“可惜。”风长雪喝下一口水,不置可否,“三百年前并没什么佛子问世,遑论故交。”
“那为何他要帮咱们,方才那些玄门的脸色,可是恨不得将咱们就地正法了。”大柱有些疑惑地挠挠头,“他还替咱们把棺材藏起来了。”
问得好,她也想知道。
若是别家还值得她好好回忆回忆,天外天与东迦山素来不睦。
便是故交,也非良谊。
她被冰封整整三百年,今日头回醒来就刚好遇见如此热闹的场面?
到底是她醒得巧,还是他们掐着点来。
凡有所为,必有所图。
她风长雪从来不是被上天眷顾之人,也从来不信这世间有平白无故的好意。
“大概……上天有好生之德?”风长雪似乎心情不错,手指在茶杯缘上划了半圈,笑道,“又或者佛子觉得你有佛缘,这么死了颇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