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信心,那就展开说说为什么吧。”
刘持宗说到这也是将目光看向四周,随后便是再一挥手让周围众人退下,就是同行前来的颜勉同样也不例外,让他转到殿外去候着。
等做完了这些,刘持宗便是再靠在了龙椅上道:“现在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不必拘礼,畅所欲言就是。”
刘庆先是向其再行礼,随后才接着说道:“谢父皇。”
“儿臣是觉得邱家父子为国征战四方费心竭力,以其行可鉴忠心。至于商会八百万余白银,儿臣在京城时便有听到过其中传闻,大部分都是源于商户入会的会费,还有则是发行的一种名为‘期货’的交易,类似于一种长期的合同,只不过需要先行花钱购买。”
“而且就儿臣所知,朝廷许多大臣都有参与其中,所以邱家就算是有所怨念,在商会的事情上也将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来邱家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多就是向父皇提出些条件而已。”
听到他的回答刘持宗也是相当满意地点点头:“确实如你所说,那邱姑娘所提的条件是让朕有些难办的。”
“他们还真敢向父皇提条件?!”
本来视线偏向大殿中央的刘持宗听到他这话眸中一时有了难以置信神色,他继而再看向刘庆,此刻后者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但刘持宗还是看出来自己这孩子颇有些紧张。
但随后爽朗的大笑却是响彻在这大殿之中,让刘庆心里旋即大喜,但面上却仍然只是浅笑,而且紧接着就是再低头下去不让刘持宗更多看见自己是什么表情。
“我儿倒是像我年轻时候的模样,不过那时正值乱世,倒也正需要这般气魄,然而你继位大统,还是该多磨磨性子。”
“谨遵父皇所言。”
“邱家向我开出的条件,是要我命白氏,也就是邱及止的妻子为匀州刺史。”
话里的信息量很大,而且刘庆并不清楚皇上对此的态度如何,而且他也不觉得邱家真会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且不说邱林立,那邱及可也是八面玲珑之人,不可能提出一个此刻看起来相当荒谬的条件。
而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庆并不想多干涉皇上的想法,否则这刚坐下的太子之位未尝会牢固:“儿臣不知父皇何意,还望父皇明示。”
“刺史不过虚职而已,我未尝不能赏下去,然而邱及止这指自己妻子为人选可就让朕相当头疼了。”
刘持宗自顾自说着,目光并没有多看向刘庆:“要是其他人赏了也就赏了,然而这白氏的身份据传是益州大户落魄的贵女,与匀州相近不说,女子身份也是容易让旁人对朕多生口舌。”
在龙椅上抬头望向顶处,随后再才笑道:“这邱及止可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可惜为女儿身,否则要是入朝为官必定可为力压群雄的权臣。”
如果邱及说的是其他人,刘持宗可以说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毕竟他向邱林立传得不过是句口谕,只要自己不承认,没人敢说自己的不是。要是自己想更近一步,大可以以邱林立送来的书信为证据,给他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只是当这个要封赏的对象转而变为了白明,双方所处的位置就此发生了转变。而邱林立也恰好就是这般在奏书上说的——因为邱家人丁稀少,这职位家里一时竟无人可任,所以才让自己小女的‘郎君’临时担任。
猜到这点肯定是邱林立早早就料到了的,刘持宗心里旋即就不是那么的高兴。
在心里感慨完,他再转而将目光向刘庆看了过去:“太子,你说说朕此刻该如何做。”
“儿臣惶恐!”
说完刘庆作势就要跪下,但刘持宗却是在他半跪之时及时出言道:“起身!这个问题你要如实答,就当是朕试试你如今的本事。”
“是。”
......
“父皇,儿臣认为如今西南方尚有部分前朝余孽,若是派去一位刺史,可以巩固民心,同时震慑心怀不轨之人。而且要是朝廷大张旗鼓对白氏封赏,一来是对邱家自国家伊始至今所成之功的肯定,二来可以让那些商户知道是邱家以商会为条件做了交易,便于我们对之掌控。”
刘持宗听到这觉得自己太子还算不错,不过他接着就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你同意封赏邱家白氏了?”
刘庆从开始都一直都在极力避免这个话题,只是这会圣上既然开口,那刘庆也知道自己再避不过去了:“是。”
“那你晚些便草拟一封奏书,说要封赏白氏为匀州刺史。还有,你去告诉外面的颜勉不用再等了,与他一道离开。”
“是。”
心里叹气想这麻烦的差事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刘庆随后向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皇行礼后再才离开,想自己这次好像都没有看清父皇这几个月来变为了什么模样。
想来该是变化不大吧,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万人之上,除非是到了死前那会,否则都该是不会显露一丝疲态才是。
只是迈步出殿的刘庆并不知道,自己父皇的目光在他转身后才从四周宛若虚无的空处看向了自己孩子的背影,这位征战十余载后开创新朝的帝王只在此刻的眼中才流露出了少有的舔犊之情,尽管也转瞬消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