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及沿着祖祠走了一圈依然没见到自己老爹,想他或许还有些时间才会过来,毕竟就是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在下了马车后就往这边赶了过来。
要不是自己在路上发现了不对,或许还真会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一会后再往这边过来,不过那时候应该就是自己老爹在等着自己了。
邱家人丁并不兴旺,父亲他是在乱世中跟随刘持宗才混得一口饭吃,不过在安定之后再想就收拢族人却是再做不到了,就连尸骨墓穴也是再找不到。
而祖祠这种地方往往只有血亲才被允许进来,所以这地方往常都是父亲和兄长他们在打扫,只有在过年或是遇上皇帝大赦的时候才会破例让家仆进来帮忙。
走进祖祠里,简单的装饰让这地方看起来相当单调。邱及本是想用典雅来形容的,但看过一圈觉得这个词该与祠堂不沾边才是。
不过本来也不该沾边,一个理应是庄严肃穆的地方,这样就是极好的了。
在灵牌前除了上香所需的案台之外,还有着四个竹编的蒲团,邱及先是走近灵牌前,找了圈没见到燃香所需的物件之后就到了蒲团上盘腿坐下,想就这样等着老爹他过来。
因为蒲团的位置设在临近祠堂檐下的位置,白明能看见阳光在榻身后落了一半,正好照亮她今天身上所穿的青白衣裳,然后在她颈处停下。
白明想这样对她而言肯定暖和,于是也就没有再多在意:“你父亲要到了。”
已经坐下的邱及并不回头:“嗯,我知道了。”
而赶来的邱林立却也是没想到自己女儿这次会回来的这么快,本来邱林立猜自己这女儿回来后应该是要磨蹭许久才会到祠堂里来才是,却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就去到了祠堂,甚至到的比自己还要早。
莫非是已经知道自己要与她说的事情了?
在心里思索一番后觉得而这个可能性是相当大,毕竟自己这女儿对她手上的一亩三分地是相当的清楚,说不定在路上哪处停下休憩的时候就看出了端倪。
要真是这样,倒也能让自己少和她吵上几句了。
邱林立已经是知道自己此番是免不了要和邱及吵架的了,他现在只希望到时候邱及能多理解自己的苦衷才是。
想到这邱林立自己都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想自己所作的事情本就已经是在帮外人,此刻居然还想让她多原谅自己。
这位在外人面前从来是不苟言笑的老人,此刻心里却是无比复杂的胡乱冲撞,不知道一会该用何种面貌去面对自己的孩子。
因为是从侧门入的祠堂,所以在踏入祠堂的那刻邱林立并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邱及。
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拖太久,就算这时没能见到邱及,那下一刻就说不定会看到她了。
年老的身子因为此刻急促的心跳不由得将手搭在了一旁的墙上好让自己得到片刻的休息,而邱林立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再想到自己是个已经六十余岁的老人。
这也让他再次记起自己是随时可能从朝堂上退下的人了,而且就刘持宗给他的口谕来看,应该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而已。
这些事情邱林立此刻没继续想太多,在察觉自己身体缓过不少后他便重新向祠堂里走去。
坐着的邱及在看到自己老爹突然出现的时候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好脸色,甚至将连偏向别处并不多理会他。
邱林立对此并不在意,拿着蒲团去找个了自己舒服的位置后再才靠着墙坐下,同时他在换位置的时候也是看到了在旁边等着的白明,于是也向身着白衣的她抬手招呼道:“白姑娘也来坐下吧,外面晒久了可还是有些热的。”
站在檐下的白明稍想了想,继而向邱林立行礼后便坐到了邱及右手旁的那个蒲团上。
往后邱林立也是不再多与邱及绕圈子,向她直言道:“你这般模样,应该是猜到什么了吧?”
“哼,父亲也真是厉害,和皇帝两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几个月时间居然能把我手上的权力给收了过去,现在要我再想想,说不定我去散台的事情也是老爹故意引导的也不一定呢?”
邱及脸上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老爹,随后就一甩面裙将自己给带着转向老爹,半是感慨半是惊讶地向邱林立道:“我从小都只听别人说我爹爹是条狡猾的老狐狸,却是没曾想第一次直观的感觉到这狡猾是从我自己身上。”
摸索着下巴,邱及向一侧半斜过身去,而目光则是不瞬地看着自己老爹:“为什么你不说话,难道是觉得我说错了不是?”